楚枫等人继续在原野上驰骋着,丝毫不敢停歇。
脚下的路越发平坦宽阔,雪地上蹄印、车辙印也多了起来,在沉沉夜幕下,视野不是很清晰,楚枫只能根据周围模糊的自然环境判断,他们可能快接近py县城了。
py县和涅县相隔百里,楚枫还没居住在阳明堡之前就一直生活在py县大概有半年之久,因此对周边的环境颇为熟悉,也许不消一个时辰,就能看到py县城头那燃烧着的篝火。
就在此时,楚枫身为军人的本能突然惊觉起来,提醒他有一缕不易察觉的杀意从附近的某一处飘出,可是他从午时一直杀到黄昏,再加之一夜奔波,身体已经及其疲惫,肌肉与感官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突然几声弓弦震动,三支羽箭刺破黑暗,牢牢钉在了楚枫等人坐骑的脖子上,坐骑哀鸣一声,当即倒在地上,楚枫及时偏身一跃,整个人扑到在雪地里,这才不至于被马匹沉重的身躯压住。
而盖清和盖誉就没这么好运了,由于驰骋的惯性,盖清整个人被抛出数米之遥,而盖誉在倒下的瞬间,拼尽全力护住怀中的林绣娘,整匹战马硬生生的砸在他的背上,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对手没有射偏,而是在追求最稳妥的刺杀手段,马匹体型较大,在黑暗之中比个体更加容易狙杀,只要坐骑一死,楚枫等人就失去了机动性,任人鱼肉。
楚枫在落地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这伙杀手绝不是泛泛之辈,首领绝对是一个心思缜密、无比冷静的敌人。
楚枫毕竟是行伍出身,而且还是部队中的精英部队,反应速度相当的敏捷,在落地之后没做停留,飞快的连续横滚,滚到一颗粗大的树木旁,单腿半跪在地上,这样既可以有效地降低中箭面积,又能把身体保持在随时反击的舒适状态。
他的判断十分准确,这里是官道,方圆百十丈都是开阔地带,只有几颗石头和大树作为路标而孤立的矗立着,成为他遮蔽的唯一选择。
别看盖清平时愣头愣脑的,一到关键时刻,身手敏捷得如同一只猿猴,眨眼之间便滚到一块岩石后面,将整个身体蜷缩在石缝里,目光焦虑的看着盖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楚枫给盖誉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乱动,盖誉点头会意,遂将整个身体埋在雪地里,恰恰将林绣娘遮住,在他心里,绣娘和楚枫一样重要,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她周全。
林绣娘此时又惧又羞,闻着心仪男人身上的血腥味,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升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只要和二郎再一起,死了又何妨。
隐藏在黑夜中的敌人并未继续射箭,黑暗中一片安静,这里的夜色并不浓郁,再加上积雪映照明月,双眼只要适应黑暗,能勉强看到周围十几步的动静。
楚枫知道他们的命算是保住了,但他相信这群弓手的夜视比本方要远,只要自己一动,就会被毫不留情的被刺穿。
朔风凛冽,夜里的空气冰冷无比,楚枫极力屏息宁气,强忍着来自背部的疼痛,他摸了摸腰间的月刃,以轻微的动作拔出鞘,插到地上,铁枪在战马的得胜勾上,这是他手里唯一的武器,也最信赖的武器。
“嗖嗖”又是两箭过来,分别扎在了距离大树左右三步之遥的雪地上,这是弓手的警告,告诉楚枫他们已经掌控了藏身之所,不要妄想逃走,楚枫瞥了一眼箭镞的长度和雕翎,推断出这应该由一石短弓射出。
这种弓箭多为竹制,弓身短,箭杆较汉军标制要短,雕翎多为立羽,携带比较方便,但射程和威力都比路弓或者虎贲弓要弱。
这种弓箭汉家军队很少用,反而很受黄巾贼、山匪与各地大族部曲的青睐,如果是有预谋的狙杀,应该选择重型的虎贲弓或者强弓。
这伙敌人居然使用短路弓,这说明了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王家派来的杀手,如果是王家的杀手,说明他们也是长途跋涉,匆匆赶到,并不比楚枫他们提前多久,所以才会携带相对轻便的角弓;一种是黑山军,此地距离老虎岭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如果黑山军在这里出现,楚枫这并不觉得奇怪,只是黑山军为什么要埋伏他,难道是为了张洪?
楚枫杀死张洪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黑山军之所以没有动作,要么是要事缠身,要么是鞭长莫及,亦或者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幽、并一带又是黑山军的辖区,今日楚枫三人大闹涅县,于毒恐怕早就收到了消息,因此才在这半道上拦截。
“不知是黑山军的那个高手……”楚枫咬咬牙,谨慎地把酸麻的腿往外伸了伸,他心中已经确定埋伏的人是黑山军了,对方之所以迟迟不肯出手,或许有什么顾忌。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雪地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个身穿白衣的大汉从雪地里爬了起来,他们身后矗立着一个体型彪悍的大汉,那大汉身高八尺左右,满脸虬髯,铜铃般的大眼望向楚枫藏身的地方。
“哥哥,杀张洪那厮就藏在那颗大树之后!”为首汉子提着一杆长枪,恭恭敬敬的说道。
虬髯嗯了一声,提着一把大刀冲下山坡,他先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盖誉,吩咐道:“先把这汉子救出来!”
众人高声应诺,随后一拥而上,将死马一口气推开,露出被马身压得昏过去的盖誉,众人将盖誉扶起,可是随后呆立当场,只见盖誉怀里抱着一个女人,此时也已经昏厥过去,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