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帝浅笑着:“皇宫守卫森严,就算成功,尚有澄儿能和他一争。可澄儿若是死在今夜这场动乱中,我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我若是他,何苦抛弃软柿子,来挑皇宫这个硬刺?”
“你!”柳嫣终于是坐不住,几步就要冲出门去。
她对白佑澄的感情向来复杂,他是她儿子不假,身上却也流着东辰帝的血液。恨之爱之,错综复杂。
但终归不是想他死的。
“不用这么着急,”东辰帝躺在她身后闲闲出声,“我早知今日是鸿门宴,又怎会不作安排?澄儿府上有一半禁卫,足可保他无恙。你还是留下,好好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停滞在门前两步之遥的柳嫣转过身,落在东辰帝身上的目光无比复杂。
“原来如此,”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传来,激得东辰帝瞬间撑起身子,“多谢父皇为儿臣解惑了。”
柳嫣被人轻轻推开,东辰帝撞上那双笑意浓厚的相似凤眼。
“父皇,病人不宜情绪起伏过大。”白佑澜噙着笑,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坐在东辰帝身边,“儿臣还以为这是父皇设下的计,还好是真的空城。父皇放心,玉玺儿臣已经拿到,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圣旨也替父皇写下,今日之后,父皇便可颐养天年了。”
“你来夺这皇位?”东辰帝冷笑两声,“父皇只怕你最后丢了江山也没了美人。”
“父皇,儿臣见禁卫不对,便已派人去了。”白佑澜不恼,“长风也在,莫谷尘也在,顾景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还有许幸言,他滑不溜手歪招众多,父皇不是早就领教过么?”
窗外树枝一颤。
“好好,”东辰帝嘴角挑起,“倒是父皇小看了你。不过,你也小看父皇啊,我的儿子。”
白佑澜神色一动,刚察觉出一股杀气袭来,后心就多了冷硬的触感。
“四皇子殿下,”古乐儿声音清冷,她手上还沾着血,洇s-hi了白佑澜的衣物,“还请从皇上身边退开吧。”
顾景也顾不得仪态,他心慌得厉害,只恨自己为何不能踩着砖瓦一路赶去皇宫。当三皇子府一片黑寂地展露在他眼前时,若不是莫谷尘及时伸手,恐怕他会直接跌坐在地上。
古乐儿。顾景的汗细细密密地冒出来,手指不住发抖。他怎么把她忘了?他怎么就忘了古乐儿已经投靠东辰帝了!
一路紧赶慢赶,等碰上恭恭敬敬迎他的张顺时,顾景眼前一黑,仰仗着莫谷尘才没倒下。
还是晚了。
天光黑沉。
“古乐儿,这是命令。”东辰帝神色不善,他盯着古乐儿,“你别忘了你吃下过什么。”
“呵,”古乐儿回他一个讽笑,“那算什么东西?当初等价交易,东辰的皇帝,你没办成我的事。我自然不会听你的。”
“人我已经让张顺去找了,你还想要什么?”东辰帝压着怒气。身旁负责他安全的暗卫还没出现,定是被白佑澜拖住,眼下他能依仗的只有古乐儿。
“你还没资格命令我。”白佑澜感觉刀尖又紧了紧,他保持沉默,听着古乐儿和东辰帝打嘴仗,“我不傻,手上筹码只有这个。”
啧,希望张顺找不到顾景。
然而事与愿违,张顺的速度比所有人想的都快。
跟在他身后,便是古乐儿要求找的顾景。
她来得很早,一直埋伏在外边,连柳嫣说的那些陈年往事都听个清楚。她对那些往事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不是听说顾景可能会在,她面都不会露。
顾景甫一进来,房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他理了理身上的狐裘,这是白佑澜带回来被莫谷尘套上的,大红的颜色艳极,燃了这一方天地。
白佑澜看着顾景缓缓扫视一周,目光最终停在他这边。
冷峻的眉目顿时化开,目光里填满柔情和无奈,白佑澜听着顾景三分柔情三分眷恋四份无奈地出声:
“乐儿,你怎么这么胡闹。”
并非问责,而是情人间的低吟细语。话语吐出来,缠缠绵绵地附上心头,叫人欲罢不能。
身后的寒刃颤了颤,古乐儿惊喜到不成调的喊声在他耳边响起:“王爷!”
“怎么还喊我王爷。”顾景拢了拢狐裘,满满的情意跨过白佑澜,落进他身后的古乐儿眼中。可声音不会放过他的耳朵,他听着顾景那句话,不轻不重地砸他心上,七个字仿佛夹杂着滔天爱意。
古乐儿的禁锢松了松。
“你啊,”顾景不准备放过他,宠溺地叹息一声,眉眼间尽是爱宠,“从来都不听我的话。当初我不愿意让你和亲,你可好,直接找上我。现在我想让你安安稳稳过一生,你也是,偏偏要搅进着一滩浑水。”
“你…”古乐儿抽着鼻子,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匕首。
顾景的安抚恰到好处:“我非木石人心,你待我一片真心,我如何不能还你一腔真意?可那是我自保尚且无力,怎么能连累你?饶是这般,还是害了你一生。”
“我…”古乐儿终于松手,承受不住的嚎哭起来,“我不怕的…”
哭年少的那个不知世事坚的女孩。
哭如今也不得消散的爱。
“我心疼啊。”顾景压下眼帘,似是要同她一道落泪,“我心疼啊。”
“顾景此生无能,害你良多,蒙你不弃,还愿待我一颗心。”那双眼又抬了起来,白佑澜见那里边悲伤浓郁,几乎要滴出水来,“乐儿,事已至此,顾景所求已成虚妄。唯有一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