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边军已经控制了萧关以外可为屏障的大片缓冲地带,对于这必有之战,自不必烧到自家门前。
故此,得到消息的乐家父子,不日便集结三军,整装待发。
一向积极试图插手边军事务的何监军,此时却难得退缩,眼见着乐祒此番同样随大军而行,当即就抢下了所谓的“镇守后方据宁城”的差事,便是得人耻笑其胆怯畏战,也不愿松口。
本就对这位无甚好感的乐宣与乐祯,于此是全然的乐见其成,至于乐祒,在与前来送行的乐猗容相视一眼过后,也同样未作表态。
至此,这番安排,便算是彻底敲定。
没了乐家父子的存在,就连独自留下的乐猗容,也很快随意寻了个借口,把自己关在大将军府内的住所之中,整日闭门谢客。
于是,据宁城中,唯有何监军一人,高高在上,大权在握。
到了这时,何监军终于再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几乎在转瞬工夫,就撤换掉了曾经不给他面子的几位身居要职的政务官员,转而顶替上已被他成功拉拢的心腹人手,甚至连据宁城中早已成型的所有规章制度,也被他肆意篡改得面目全非。
如此惊|变之下,城中百姓,怎么可能还意识不到情况有异?
只是,身份足以压制何监军的几位,如今都在外征战未还,所以,他们也只能各自强忍心头不安,面上安分守己地遵守新规,内心之中,却无时无刻不在祈祷,边军能够早日得胜归来。
可惜,事与愿违,大军开拔之后,便再无消息传回。
甚至,数日之后,城中更是骤然谣言四起,言边军已被北胡打败,几位首将,也已全部命丧疆场。
早就在去年暮秋,经历过类似事件的城中百姓,原本还万分淡定,只当这又是一次故态重萌的虚惊谎报,可当他们陡然发现,萧关之下,不知何时,已兵马狼烟四起,北胡旌旗遍布,就连附近几处要塞,也彼此音讯全无,这才集体慌了神——
难道,北胡之人,真的已经战胜乐家边军,即将攻入据宁了吗!
“主子,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你下命令了。”
大将军府内的某处暗室之中,难得一袭劲装的玲珑,正对着端坐榻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一摞厚厚信封的乐猗容,以军人之姿,拱手行礼。
“那便开始吧。”
抬手挥开那叠信件,乐猗容理了理周身同样利落的殷红骑装,兀自站起身来:“今日之事,全是我擅作主张,一应后果,也会由我独自承担,到时候你们若是得人怪罪,只管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就好。”
“毕竟,”乐猗容眨了眨眼睛,红唇蓦然高高扬起,勾勒出妖冶的弧度,“擅自羁押朝廷特使监军,在本朝,可是位列谋反之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