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你管得真多,小孩儿,管那么多!”却也将手中的j-ir_ou_,吃得只剩了骨头才扔掉。
我满意地点点头,也开始吃j-ir_ou_。我很少这么痛快地吃过r_ou_,边吃的极慢,用心品尝着其中鲜美。他见状,留下一些给我,躺在一旁干草上补觉了。
我没等他睡着,便又问:“为什么被赶出来?你还没说呢!”
他翻身坐了起来:“丫头!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一垂眼,又道,“我喜欢上一个富家小姐,与她约好私奔。她临走前被她父亲抓了。她本有婚约在身,她父亲气得提前要将她嫁人,还来找我麻烦,说什么她女儿为了我婚前自杀了,然后打了我一顿,把我赶出了京城。你说好不好笑?她家那么有钱,她怎么会死?明显是骗我的嘛!你说对吧!”
老人浑浊的眼里泛起了涟漪。我知道他只是想找个人骗骗他,否则他不会与我说这事。于是我点点头,他松了口气的样子:“是吧,我就知道是骗我的,就我傻,还差点当真了!”说着,躺下睡了。
跟他住了一段时间,我算知道他为什么能赚很多钱却依旧穷困潦倒了。他只有实在吃不上饭了才熬夜画几幅春宫画,写几首艳体诗题在扇子上去卖。平时我让他写东西画画,他总是不肯,说:“不是还有钱吗?那么着急干什么?没钱了再说,饿不着你!”
不过,他倒是喜欢教我写字读书,他喜欢教我各种“邪门歪道”。他说,孔孟之道,我研究了大半辈子,这剩下小半辈子再给你讲,真能恶心吐了。
他讲,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他说,上善若水的人,可遇而不可求。丫头,你要是碰上了,三生有幸呐!
他讲,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他说,人生很短,你这傻丫头,最喜欢瞻前顾后。丫头,活得随性一点。想做什么,就去做。图他个痛快!莫管他人言,但凭我喜欢!
他讲,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他带了泪,说,丫头,人这一生,无情无义的,才会好呀!世间万般痛苦,皆因□□所起。情未果,欲未得,才会有所谓痛苦呀!
听得多了,我偶尔能说上几句。他再讲白沙在涅,与之俱黑。我便问,若那白能固守其性,在涅而不与之俱黑,独善其身呢?他默了,叹口气,说,丫头,难啊!况且,你是白的,别人也都以为你是黑的,这比你真是黑的更痛苦。
学了几个月,我提笔也想写点什么拿去卖。他拦住我,别,沾了钱,什么东西都不好了。
他这么教我,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只有快饿死了,才“昧着良心”画几幅画,写几首诗。所以,我们只能住在这破庙里。
庙是真破,有时下雨,雨太大了,庙里便会漏水。他便拿碗接着水,一滴一滴的雨落下,响在一起,他偏能听出宫商角徵羽来,还叫我去认。
雨停了,他便把碗并排放在桌案上,拿一根筷子,敲着碗,奏出曲子,和着曲子,唱着歌。他唱大风起兮云飞扬,唱蒹葭苍苍,唱明月几时有……喜怒哀乐,万般滋味。
时间久了,他说,丫头,你也算是开了写窍了,便教我奏乐。没有琴,没有萧,便摘几片叶子吹曲子。其实叶子吹得好了,也可以很好听的。
渐渐的,我便迷上了,每天总有事没事便取几片叶子放在嘴边吹着。他捂着耳朵,丫头,你脑子有病呀!成天吹!早知道就不教你了!
三年,待在那庙里快三年,我便又被夺去了笑的权利。上天,待我太好了。
那天,我在门口吹着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远远便望见一个人爬着过来,我忙走过去,是他。我想扶起他,却扶不动,急得快要哭出来。他笑道,丫头,你一边去!别挡着我!说着,继续往庙里爬去,我跟在他身后,不想去看他,却忍不住要去看他。他的腿上满是血,右手手指明显变了形。手废了,腿也废了,显然是不想让他活了。
他半靠在庙里的干草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问他,谁干的。他说,倒霉呗,一个买我春宫画的公子哥,被他爹发现了,他爹气得不行,叫人把我打成这样了。指明要废了我的手,让我再做不了这种下三滥的营生。他又苦笑着埋怨一句,还不是他们逼得我去做这下三滥的营生的吗?
没有吃的,我想学他赶一幅春宫画出来。他骂我,丫头,你也想被废一只手呀!我不理他,却依旧下不了笔,实在不知道怎么画。只好把我平时藏着的饴糖全翻出来,给他吃。他也不多吃,嫌甜。
晚上,他发起了烧,额头滚烫。我不敢睡,守在他身边,突然,他睁开了眼,抓住我的手:“我下去见不到她,对吧?她应该好好地做着别人家的夫人呢,她有福气得很呀!”我拼命地点头,他笑了,松开我的手,不一会儿,便没了呼吸。
我不想让他跟爹那种人一样成为孤魂野鬼,我想把他带出去,起码埋了,但我抱不动他,扯着他往外拽走了一段路,发现地上全是血,着实狼狈。于是只好让他继续待在庙里。我把要用的东西全搬到另一侧的幔子后住下。一室之内,佛,鬼,人共处着,相安静好。
幸而已经快入冬了,尸体不容易腐烂些,虫蝇也没有那么多,但这样耗下去终归也不是办法,不仅尸体没办法埋葬,我也会饿死――这些日子我便只吃饴糖,找些野果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