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看来您还挺厉害,不照样死无葬身之地,成了别人的傀儡吗?”我讥讽道。
“……”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转了话题,利诱道,“我多年看着那些魔修修炼,多少知道怎么修炼,不如你求求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教你了呢!”
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我一时觉得好笑。那人能凭着看别人修炼就学会修魔,该不是凡人,应该也活了好些些年,死后也做了好些年的死尸。生生死死也有那么些年了,竟然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我不理他,他便又利诱我:“我虽说不是很厉害,但教你也算绰绰有余。你要是让我教你,肯定连修魔也可以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到时候,你可就真是,世上再无可以与你匹敌之人了!”
我只好顺着他道:“好好,我求你,你教我吧!”
“你一点诚意都没有,你再……”
“――那算了,我……”
“诶――看你诚心想学,我就勉强教教你吧!”
我简直受不了他了,比小孩还小孩。
不过,他虽然顽童脾性儿,但教东西倒都教得好,清楚利落,不枉我被他逼着叫他几声师父。只几日,我便学会了c,ao控死尸。之前那几具不听我号令的死尸,都不得不听我的吩咐了。
他挑眉笑着,比我还洋洋自得:“看来你还算有救,我在教你一些新的东西吧!”
我断然拒绝了:“不要!修魔到了一定境界,便可被人一眼识出是魔修。我可不想被人一眼看穿。”
他只点点头,不强求我去学什么其他东西,反而我主动问他:“你之前应该是修过仙的吧,我可以学些仙门法术吗?”
“可以啊!你修魔只是浅浅涉及,再修仙不碍事的。”他来了兴致,“你怎么突然想着要修仙了?修仙到了一定境界,也会被人一眼识出是仙修的。”
“没事没事,我也只略学一点。”我讨好地比着手势,冲他笑了笑。
“说吧,学什么?说完我再决定教不教你?”他神色张扬,一幅小人得志的面孔,让人好笑。
“我要学设结界,还有那个,就拿叶子当武器就可以杀人的那种法术。”
“学结界我可以理解,学那个干什么?你已经会了的其他的法术不照样可以替代吗?干嘛多事?”
我走到一棵树下,跳起来摘下一片树叶,靠着树,把叶子放在嘴边,吹奏了一段曲子。吹完,有些自傲地看了他一眼。不料,他也摘了一片叶子,吹了起来,吹的是我刚吹的曲子,可显然比我吹得j-i,ng致得多。
但偏偏,他吹完,说道:“死了这么多年了,手指都不灵活了,吹得不及往日十分一二。”吹得比我好那么多,却说不及往日十分一二,真是气死人。
好在,他虽然小事上气人,大事上却不含糊。观位布阵,飞叶为刃,大概只花了十来天,就全都教给我了。
学完这些,他问我:“还有什么想学的吗?”
自然没有了,再多学,修为到了,是仙修,是魔修,就一眼被人看出来,何况若是两种修为都到了一定地步,起了冲突,最后还得遭罪。
然后,他便又说:“如此,我便求你一件事。一把火,烧了我的尸体,将我的骨灰随便撒入什么江河,江河入海,我也便魂归故里。”
我不愿,他已被制成死尸,是有感觉的,烈火焚身,苦楚可想而知。但他却坚持,我只得依他,只是我跪地,规规矩矩地向他扣头,道:“师父,我曾有一个师父教我读书写字,我从未问过他姓名,因为从未想过分离。如今此事成为我一大憾事,还请师父告知我姓名。我知道说什么一辈子要记住这个名字,将其刻于心头,这太矫情,我只是想,在多年后,或许某时提到这个名字,我会想起,曾经,这个人,教过我修习。如此,足矣。”
我喊他许多次师父,只这一次,最是情真意切。我未喊过老人一句师父,一直到他死。两处茫茫再无相见,我欠他的,不止一句师父。
我望着他,他开口道:“萧炼。”
于是我朝他再一叩首,按他吩咐的一把火烧尽过往,只将他的骨灰收起来,洒进了巫嵬的一条河里。那河一直顺着流到山下,绵延经过几个村庄,一路向南,最终该是流入南海。
江河终会汇于大洋,人也终归难逃一死。只是,死之前,活着,是为了什么呢?江河是为了福泽万民所以流经九川,那我们人呢?为什么活着呢?造福百姓?那被造福的人呢?不,什么样叫造福百姓呢?就像我杀了韩生,杀了萧炼,在我眼里算是成全,那在别人,该是十恶不赦了。学的是韩生的书,还拜萧炼为师了,最后却杀了两人,可不是十恶不赦吗?这世间对错,真的有标准吗?这世间正恶,真的辨得分明吗?
我不知道,我只能暂且活着,即使我不知道心中所要。
我到山下镇子里逛了几圈,碰见一群仙修搭了个台子在给村民们弘扬正道,说是仙门百家要一起进攻巫嵬,除魔卫道。还跟村民们说,只要除了巫嵬的魔头,便再无魔修会祸害无辜。哄得那些那些村民纷纷跪地,齐呼“仙人”。
仙人?我只觉好笑,拜者可笑,受拜者更可笑。拜者,并不比受拜者少点什么,却只一味跪拜他人,倚靠他人,而不是想着靠自己去解决问题;受拜者,同样父母生养,凡人一个,却被唤作仙人,受同类跪拜,承受得起?
荒唐!将除魔卫道当作表演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