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正殿，一摞摞的往年卷宗摆在桌案上，堆在地上，史书事籍占满了落脚的地方，左右两旁的座椅上也是一沓沓的案纸，乱七八糟堆着，除此之外，一个人影也没有。

穆正皱起眉，听见了偏殿的喧闹声，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瞬移过去便看见段望与七八位年龄相仿的官吏围坐在酒席上，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欢乐得很，段望脸颊还有些红，一看便知喝了不少酒。

“魔尊初上任，便是双喜临门啊。”众人看着也没少喝。

“是啊是啊，这听说，司法天神去找月老，怕是张罗结缘一事了吧？”

段望扶着酒杯趴在桌上，闻言皱了皱眉，撇嘴道：“谁要跟……”

话没没说完，就被穆正揪着衣领坐直了，众神官这一下酒劲儿便被吓跑了大半，慌慌张张离开椅子行礼。

“不必，去将正殿收拾了。”穆正一手揪着段望，另一手往外面指了指，脸上有些嫌弃。

众人连连应下，你推我我扶你地出去了。

段望被揪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懵，看到是穆正就不安生了，来回扑棱着胳膊：“我是魔尊，你这么对我成何体统？”

穆正眉头紧皱将他翻过来：“怎么想起喝酒了？”

段望眼神有些迷茫，缓缓扭头看向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妈呀，好丑。”

穆正深吸一口气：“在跟我置气？”

段望皱起眉头：“你自己说的，什么都听我的，结果什么都没听。”

“我怕你疼。”穆正过去轻吻他的额头，被灌了一鼻子酒味儿。

段望一直想用幻术将他手背上的疤痕祛了，但他身上有幻术的伤，动用幻术有多疼穆正有亲身体会，所以一直不忍心，便一拖再拖，这次要带段望去结缘，段望便又提出来了。

“我不怕，”段望瘪着嘴看他，“你是不是想抓我回去跟你结婚？”

穆正嘴角温柔一勾：“我已与月老商量妥当，他在神界等我们。”

“不去！”段望酒劲儿还挺大，挣开他坐在椅子上，手紧紧抱着椅背，“我不可能跟一个欺我满我说话还不算数的骗子结婚的！“

穆正见状蹲下来与他平视：“不是说原谅我了吗？”

“原谅归原谅，”段望眯眯眼，伸手捏住他的脸，“但我记仇，不管过多久我都不会忘，我想起来一次就谴责你一次，需要你哄才能好……哄哄我吧，让我把你的疤去掉……”

穆正抬起他的下巴，在嘴角轻吻了一下：“你喝了多少酒？”

段望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没喝多少啊，都是他们在喝，我就舔了一口。”说着还舔了舔嘴唇。

穆正只觉呼吸一紧，忍不住靠近吻住他的唇，手上的力道霸道了几分。

段望一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脑子就更不清醒了，不过呆楞着被吻了一会儿后还是反应了过来，手脚并用推开了他。

穆正皱着眉，意犹未尽轻咬他一下才放开。

“不答应我，你就憋着吧。”段望恶狠狠地说道，还往他下面瞟了一眼。

穆正苦笑不得：“我宁可憋着。”

段望这下愣了，盯了他半晌，泄了气趴在椅背上，穆正见了便及时将手垫了过去，担心他硌到下巴。

“穆正……你就……从了我吧。”段望嘟囔。

穆正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小望，要不……你给我编个手套？”

“不……”段望听了缓缓抬眼看他，“说，你是不是想留着这个疤，有事没事怀念一下你的师傅？”

“怎么会，”穆正皱着眉，在他脸上捏了一下，“不许这么说。”

段望撇嘴：“……那你看着办吧，也不知道我们这么耗下去，月老等急了，还帮不帮我们结缘。”

“当然帮，你我结缘是得天帝恩准的。”穆正勾了勾嘴角。

段望听了瞪他一眼，叹口气不说话了，半晌后，突然抬手覆上他的手背：“穆正，迟早都要这样，早除了我心里早痛快。”

穆正看着他没说话。

“我真的不怕疼，比这疼多少倍我都过来了，这真的算不得什么。”他神色严肃了几分。

穆正看了他许久，道理他都明白，只是一直狠不下心。

“需要多久？”他叹了口气。

“你同意了？”段望眼睛亮了起来，“一会儿就好，现在就来？”

穆正又是叹气：“需要我做什么？”

段望笑着坐直：“你就需要念一个诀配合我就好，其他都不用管。”

“好，”穆正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牵强，“受不住了就停下。”

段望点了点头，倒没了一点喝醉的样子，将口诀告诉他后，手上就也开始捏诀，穆正很明显感觉到他呼吸一滞，眉头也皱了起来。

段望心中念诀，手上带着灵力覆到疤痕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身上很快便疼出了冷汗。

穆正紧盯着他的神色，一旦开始也不敢叫停，一时焦急起来。他能感觉到疤痕在一点点被剥离，但按理说他也与幻术接触了，竟是一点疼痛都没有。

他皱眉思索了半晌，突然想通了什么，不再默念口诀，疼痛果然霎时便席卷而来，再看向段望时便发觉他眉目间的痛苦减轻了许多。

他刚要说什么，段望却在他手上抓了一把，示意他不能打断，他只好忍下了。

段望说的一会儿，其实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结束，他终于收回法术时，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唇色淡得可怕，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