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要重提与胥家的婚事?”顾珏暔不由惊诧问出口。
禹珏尧颔首, 眼底显出几分深沉计较的意味, 转动着右手拇指对的玉扳指,不知在思虑什么。
顾珏暔又想起一事,内心那个纠结,这一个月来左右为难的实在是不太舒服, 所幸今日也一并说了。
“那个,殿下你吩咐我送年华与鬼才离开的事实在是不厚道。这年华非要等你伤好了才离开, 一拖再拖。而你这边又…”
接下来的话他没机会说出口,被禹珏尧的眼神一下子给瞪了回去。
那日太子从皇寺被救回后,昏迷了整整五天五夜,谁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他交代了这件事。禹珏尧当时不肯多说,顾珏暔也知趣不再多问。哪知年华那里也是半个字都套不出来。
顾珏暔久经风月, 对情爱自有一番琢磨, 心下一思量,觉得这二人约莫是真的心伤了。他按照太子的话去办,哪知年华说是太子对她有救命之恩,如今恩人尚且卧床重伤, 哪有她离开不管不顾的道理。
顾珏暔为难, 也不想年华离开, 就这么拖着。可是这一个多月来,禹珏尧是慢慢的好了, 可就是不见年华。二人就这么僵着, 一个不见, 一个不走。
顾珏暔觉得好笑, 太子不是不知年华不走的原因,所以这伤拖拖拉拉的好了这么长时间才能下地走路。
“给她和鬼才备好盘缠,多备点儿吧,她老是闯祸。”
禹珏尧低沉声音片刻后才响起,听不出情绪。
顾珏暔是真想找根绳子把二人捆在一起好好商定个离开的日期,让他们光打口号不干实事。多备点儿盘缠…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时候给她备盘缠走人啊。
“殿下,你与她…”顾珏暔拿捏了许久,才想出口劝劝面前这人,谁知又被他给打断了。
“珏暔,你与公羊晴…可曾后悔过?”
顾珏暔听到公羊晴的时候,脸沉了一沉,叹气道;“不悔,悔了又能怎样。我与她从来都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连放下都谈不上。”
“一厢情愿,好一个一厢情愿。”禹珏尧突然垂首讥笑出口,却不知笑的是谁,有些瘆人。
“你与年华两情相悦,又比不得我与公羊晴,何苦这般互相折磨。如果真要送人离开,起码你也露个面,非要我夹在这中间左右为难。”
顾珏暔想着宽慰他一二,毕竟太子在他面前吐露心事也是少有。虽说不知这二人症结在哪里,但这话总归没错。
“嘭!”
禹珏尧手中文书落地,他抬头看顾珏暔。
“你说什么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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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只道自己想走没那么容易,只是没想到走之前老天又给她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景穆太子要迎娶胥家女!
她左右思量,不比从前,遇事先慌了去。哪知不过半日,又有消息传来。
景穆太子怒驳御史台百书谏言,狠压二省六部之议,也不愿与降将胥家女婚配!
听说景穆太子在朝堂上是这样与那些个大臣对峙的。
“孤一心国事,无意婚娶。虽说皇嗣乃祖宗大事,但如今孤正妃未立,岂可先娶此女!她乃降将之女,胥家更为天下人不齿。北部动乱,若迎此女,必使局势不稳,人心祸变!”
听完别人讲述后,年华当真是苦笑不得了。可还没来得及过多感慨,顾珏暔便来通知她,马车安排在明日正午,太子已经决定不再见她,此去亦不必再留什么。
他的伤好了,她也该走了。她从不曾放弃离开,逼自己坚硬的像个石头。
顾珏暔说,年华,有时候本侯也看不懂你,你告诉殿下心中的人是鬼才,这是真是假本侯不知道。但你对殿下并非无情,何苦走到这一步。
年华惊诧顾珏暔都同禹珏尧说了什么,顾珏暔只道自己只说了该说的。
年华虽有些担心,但还不曾忧虑。太子重诺,众人皆知。
送走顾珏暔后,她便去了清德院。拐弯抹角的打听胥家之事。然鬼才因着最近要陪她回璟山,没有过多参与,只与她说了一些常情。
如今朝堂僵持不下,玄机营不是症结所在,胥家才是重点!
圣上要北征,那些东北部落有些向魏郸王示好,而胥家与魏郸王之间的关系天下皆知。灭魏时,胥家比魏郸王恩赏得的多,又赐了婚。这一切不过是因着那支威震天下的胥家军罢了,圣上想要将胥家军完完全全的归属大禹!
圣上让胥家与太子联姻,无非是将这一势力推向太子阵营。各党看似不服,千方阻挠,实则是乐见其成。胥家与太子若成,那舂陵便就是东北与魏郸的阻隔,北征也就不必再谈。
此时提起婚事,无非是想将面前的局势打破罢了。
年华听懂了些,却又似不懂。她只道胥氏一族已经淡出人们视野,却不料还能在大禹朝堂翻出这样巨浪。
她沉思之际,瞥见桌上一张纸笺,摆的很是突兀,似乎刚才进门时师兄写的正是这个。于是顺手就想拿起来,哪知年言阳一个手疾,夺了过去,放在书中。
她狐疑,道:“什么东西那么宝贝,还不赶快拿出来让我瞧一瞧。”说完,就作势又要去抢。
年言阳神色有些尴尬,将那书甩开来,不与她看。还道临走前有些东西要写了交给殿下。明显就是下了逐客令。
年华摊摊手,走出了清德院。
房间内,年华走了许久,年言阳才又将那纸笺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