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晌午,南祺十月份的天空依旧是温暖的。云中秀屈膝跪着,虽然脊背挺直,可那大片大片的花海还是阻挡了她的视线。扑鼻的花香再加上日头的照耀,她直觉自己已经快要昏倒了。可是依然没有人回应她。
声音微提,云中秀再一次开口道:“云氏云中秀拜见太子。”她的语气是肯定的,似乎认定她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这时,一慵懒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对于那人的心思云中秀不敢妄自猜测,可是她还忍不住去想,难道是因我没有报上姓名他才不予理会?
这样想着,云中秀也伸手拨开那片足有半人高的花丛缓步走了进去
花丛围了个圈,待到里面又长着仅有几寸的花朵和青草。那上面半仰着一个人,依旧是昨天的位置,依旧是同样的姿势。只不过与昨日不同的是,他手里的酒坛如今已经换成了竹简。他似乎看得很认真,时而眉头深锁,时而嘴角含笑。那如墨般的长发洋洋洒洒地披在肩头,只有几缕沿着鬓角垂了下来,随着徐徐的微风轻轻摆动,搔着他的胸膛
又是这样!只看了一眼,云中秀便连忙垂下头。本来已安抚好的情绪看到这一幕时又被撩了起来,想起昨日的种种,她不禁感到一阵气恼:就算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可是这大白天的,他就不能穿好衣服吗?
心中微怒,云中秀的语气有着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恼意,“云氏参见太子殿下。”没有跪拜,她只是对着他微微福身。
那边,太子一手曲起撑在脑后,一手拿着竹简。他抬起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云中秀一眼,随后低声道:“那五个指印,是你那誓死追随的夫君所赏赐的?”
他的声音温润,像是一股暖风吹进了人的耳朵里。可是这句话却听得云中秀身子一僵,他很尊敬父亲,那时她为了陆谦整日要死要活,想必这件事太子也是知道的。如今他这样说是替父亲鸣不平的吧?
她怕的就是这个。之所以迟迟不敢叨扰他,她怕的就是他会提起以前的事。可是如今父亲已经离去,就算他再不喜欢她,知道她此时过的这样凄苦,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也会怜惜她的吧。这条路原本就是她自己选的,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还不能抱怨陆谦对她不好,这样只会让那人更加瞧不上她。所以她才会有此设计,一切让他自己去瞧。
云中秀恭敬地回道:“回殿下,是妾自己不小心,撞的。”
她脸上的指印那么明显,可竟然还说是撞的。太子放下竹简,好笑地打趣道:“你自己撞到人家手上的?”本以为这妇人三番四次是前来向他诉苦求他庇佑的,可如今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呀!他有些好奇了,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她,到如今这副光景还会对他心存希望。那个男人他是见过的,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而他对他的印象,也仅此而已。
见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太子又笑道:“你可知道,是你那婢女求着本王去救你的。”
云中秀点点头,再一次恭敬地回道:“妾知。但并不像殿下想的那样严重,夫妻拌嘴本就是平常事,妾恳求殿下莫要再提起此事了。”说到这里,她垂下头,眼神从始至终都是闪躲的,从未对上他。
这番话说完,四周再一次安静了下来。随后太子从花丛中起身,他随意地拢了拢衣襟,迈着优哉游哉地步子朝前方那妇人的方向走过去。
云中秀低着头,并未看见他这些动作,只是耳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赤足。一双踏在木板上,只用粗线勒着大拇指的赤足。她的耳边也响起那温润的声音,只不过这命令中透着一丝冷意,“抬起头来。”
交叠在一起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云中秀迟疑地抬起头,只见阳光下那人的脸孔在她面前放大。
就如昨日一般,他微弯下腰,与她平视。两人离得如此近,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道
这样想着,云中秀又连忙低下头,她的面色绯红直到耳根。
“哈哈哈,本王从不知道一个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妇人,竟还会脸红。”
耳边再一次传来他的嘲笑声,这笑声听的云中秀浑身直打颤,可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犹如置身在冰窖中,寒意彻骨的冷。他说,“你昨日不还抱本王抱得很快活吗?”
他说她抱他抱的很快活他说她抱他抱的很快活
耳膜被这句不大的声音震得嗡嗡作响,刚刚还泛着潮红的面色此时已是惨白。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对上那双眼含嘲讽的凤眸,云中秀已经惊愕的不知所措。
这是她能想到所有结果中,最坏的一个。不,最坏的也不过如此。
他语气里那毫不掩饰的轻视,是完完全全将她当做一个dang妇来看待了啊!她想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不喜欢她,也不过是他会提起往事,对她多加责备。可是可是这个状况是她从未想过的呀?
终是气恼不过,云中秀直视着他,颤声反问道:“恕妾无理,殿下何出此言?”
狭长的凤眸从她脸上随意扫过,那人直起身四下里打量一番,随后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本王连声音都不曾出过,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倒抽一口气,云中秀忽然明白他刚刚的用意,原来他不出声就是在这里等着她自投罗网?就是在这里等着她不打自招?可这又算什么情况?就好像她是个擅闯女儿香闺的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