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
很特别,是很特别吧。阿香想道。
从小到大,自己都被在江东任职的臣子们照顾着,保护着,或者说顺带地,监视着。她也想任性,也想到处乱跑,但是在那样一个人人都以效忠孙家、包括以保护孙家大小姐为己任的江东,她再任性胡闹也无法为她带来真正的自由,她再不讲礼数,也很难以平等的身份交到一个朋友。纵然是会仗着无可救药的聪明不时和她打打嘴仗斗斗智的周瑜,也总会忠于职分地提醒她“您贵为大小姐应该安心留在江东,避免总长担心”。
所以,很自然地,哪怕在别人眼里是多么出色能干的江东重臣,在阿香看来,也不过是会限制她自由的累赘而已。
张昭刚刚来夏家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想他的——虽然在见第一面的时候,他身上不同于周瑜那套深黑色江东制服的牛仔裤和休闲衬衣,就直接为他的印象分加了不少。
不过之后得知,张昭来只是为了送周瑜和小乔婚礼的喜帖,阿香的不自在便少了几分。
而且这几天相处下来,张昭也一点都没有因她的大小姐身份而敬她畏她的意思。
张昭同她说话时的声音没有丝毫谦卑恭敬之意,而是天生的温柔好听。他在夏家时好像是刻意的不多话,因为他看起来并不是不善言辞。
张昭偶尔会微笑,在看到夏家的人们手忙脚乱拦着雄哥不让她进厨房的时候,在看着大家对着一桌子出自他手的菜惊叹之余狼吞虎咽的时候,或者在看到夏天夏美为了什么事向雄哥撒娇或者求情的时候。那些时候的他唇角微扬,眼中映出的柔和光点甚至让阿香觉得如果自己不是喜欢上了修,也可能会对他心动的。
但他不笑时候的安静表情也并不让人觉得沉重。他的身上总带着一种轻捷灵动之气,似乎一抬眼一扬眉就能将周围气氛带得轻松灵活起来。在他身边总是舒服自在的,就算是沉默无话。
如果这次来的是周瑜,或许阿香会使唤他去给大家做饭洗衣服什么的;但是张昭并没有受到这些刁难,却会主动在大家饿肚子的时候提出帮忙做饭,或者是闲时顺手把桌上乱放的杯子、茶几上散乱的报纸一一归位。
他是东吴书院地位仅次于孙权和周瑜的学生会副会长。他该是坐在办公室里面对文件堆应付自如的人,该是笔下计策决胜千里之外的人。可是他在做这些小事的时候,看在旁人眼里竟也意外得觉得流畅自然。
张昭是很特别。他的聪慧机敏和周瑜的锋芒毕露不一样,他待人的周详照顾和她过去受到的一手包办不一样。
『银时空,东吴书院张昭,参见大小姐。』
『这个,是周瑜和小乔的喜帖。校长希望你能回江东一趟,参加他们的婚礼。』
张昭惟一一次的恭敬态度用在初次见面时。之后,或许是本无心恪守礼节,也或许是被夏家的温馨气氛感染到,他眼中再不是最初的单纯理性,目光中慢慢渗透进了什么情感。
『在夏家,过得……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在院子里看花看草的阿香怔了片刻,才想起要转过身来看看站在廊下说话的人。干净素淡的修长身影,站在推拉门旁,右手垂在身侧,左手低低举至腰际,端着一杯冒热气的茶。
那是张昭来夏家的第一天,大家刚刚吃完晚饭,夏天夏美被雄哥拽去收拾桌子和洗碗,理由是客人刚来就已经帮咱们做了一顿饭了你们好意思让人家直接做保姆么。
叶思仁还在pub没有回来,阿公自称由于没有吃雄哥的菜所以心情格外好,出去散步了;夏天夏美洗碗时瓷器的碰撞声和雄哥提醒他们小心的声音远远地被隔在厨房,院中只有阿香,还有廊下张昭刚才轻声问出的那句话,余韵长得几乎足够回荡在微风里。
官方点的问法不该是“大小姐在这里住不住得习惯”么。
但正是和预料中不同的问句,正是那样并非源自恭敬的轻声语气,正是那样端着杯茶闲散温和地站在那里的姿态,让阿香从那一刻起觉得,张昭是特别的。
张昭的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很微妙,仿佛生怕打破了什么平衡,越过了哪道界限。那让阿香有点好奇,因为她知道那样的小心翼翼并不是因为他敬畏自己的大小姐身份。
张昭的语气里还带着点亲和的问候意味,让阿香听了觉得仿佛他就是这个家的主人,在问她满不满意在这里受到的照顾一样。
在夏家,过得……怎么样?
短短八个字的一句话,中间却有着明显的停顿。词间短暂的静默让阿香觉得张昭像是在试探什么,又像在掩饰什么,仿佛把那句话说得慢一点,语气里的破绽就能少一点一样。
这问题不难,她可以简单地回答“好”“还行”或者随便什么话。
但是,总觉得张昭想问的不止这些。而且她在面对这样的张昭的时候想说的,也不止一个简单的回答。
『嗯,我过得很好啊。』阿香扬起嘴角笑开,还点了点头,『大家都很热情,对我很好。……他们真的帮了我很多忙,我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