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

杨开落落大方走上前，长揖而拜，“学生杨开，参见乐王爷。”

“你是……沐兄的……徒弟？”来人玩味一笑，沐清江当年在景央皇城为太傅，也仅仅是挂了个名头。这般清冷无欲的他，竟然在南都蕴廷，收了个小童儿做徒弟。

沐清江点头，目光却是不离杨开。

“学生不才，得蒙恩师不弃不吝。”杨开抬头，直视眼前之人，水灵的眼睛透过那人浅灰色的眸瞳，望向遥远的北国，白茫茫天地，仿佛穿越了那千里冰封雪域松林，山川高耸入云巅穹顶。

“你怎知我是乐王爷？”司马少康有心试探，“你曾见过我？”

“学生不曾见过王爷。”杨开不卑不亢，道，“学生见过王爷的父亲，王爷与故去的老乐王很像，让人很难认不出。”

沐清江与司马少康皆是一愣。

司马风去世已有八年。以杨开的年纪，又是如何得见岳老王爷的尊容？

当年，为北靖国太子的司马风，为了两国兵戈止息，不再无穷无尽的战事上耗损国力，牵连无辜百姓，说服父亲放弃皇位，投降大渝，结束了长达八年的大渝与北靖国之间的南北战争。南北统一后，独孤皇室封司马风为乐亲王，是大渝最尊贵的亲王，极尽荣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这位尊贵王爷，却是疾病缠身，没过两年，就驾鹤西归。司马少康为司马风的独子，承袭王位。

杨开故意如此说辞，他知沐清江怀疑他与北靖旧族有交情，见他眉间有异色，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小童儿，你非我北靖国旧民，怎会识得父王？”

“老乐王爷是南北和平的英雄人物。学生是极其尊敬仰慕钦佩于他的。”杨开不急不慢道，“大渝国史一三四章，最末页的画像，学生幼年经常翻开来看。”

“画——像？”司马少康笑，“呵呵……沐兄，你这徒弟有趣的很。”

沐清江略有失望，杨开心思缜密，他与之相处几日下来，分毫破绽未有。但若是杨开与北靖旧族无关，那他为何对北靖之事，了若指掌？沐清江也书信着父亲师门上的人去查，但关于杨开的线索，全然断在金闽顾氏那一头。

杨开没有说谎，他确实不惧怕被探查。他是金闽顾氏买回的死契奴仆，有父有母，卖他的母亲下落不明，父亲死于十年前的北境战乱区肆虐的瘟疫。

司马少康的突然到访，杨开的坦然而对，两人完全是初识的样子。

“沐兄，我来此，是为询问沐兄一事。”司马少康不知沐清江心中所思，只当是这个清冷无趣的人又在神游天外，“周询之死，沐兄以为，真的是鬼怪索命？”

“自然不是。”沐清还未及说，窗子打开，湘湘靠在窗边，接了话题过去，“鬼是我与鬼兄假扮的，杀死周询的人，是你。司马少康，你明知故问，是为试探沐清江么？你无需试探，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与沐清江，也有我们要过的日子。我们绝不挡你的路，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我与沐清江自会遵守。”

“湘湘？我还以为你再不愿理我了。”

“我没有你那般小气。”湘湘冷哼。

司马少康叹气，“也不知道是谁偷了我的令牌。”

“一块铍铜烂铁，谁稀罕？也就是你这吝啬鬼，才会抛下新婚美娇妻，千里迢迢南下来讨。”湘湘语气不佳。

“小开？湘湘？”段新罗远远就看见半开的大门，门口还有个一半脸被长刘海儿遮住的陌生人，“五哥，我记得是最角落的一户，看门外站着的人像个侍卫，难道沐府上有客？”

湘湘几步跑向门外，向着两人招呼，“新罗，花五，快进来，咦……还是花五最知我心意。”沐清湘抱着酒坛子，又见段新罗手上奇怪的花盆，“新罗，这是什么，也是送我的？”

“嗯，其实……这是送沐公子的。杨开这几日，为他添了不少麻烦，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想你们富贵之人，也不稀罕金银玉饰，我就自己用胭脂铺子的瓶子粘了一个盆……花盆。好看吗？”

湘湘扑哧笑出了声，“新罗，除了我娘，还第一次有女子，送沐清江礼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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