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的背影,眼眶悄然红了。
皇后忍着膝痛,堪堪跪住了,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太后,皇上,臣妾今日厚颜,做一桩不合规矩的事,还请看在臣妾的份上,成全了傅恒的一片痴心吧。”
“皇后,你……”皇帝气得说不出话来。
“皇上,臣妾这是第一次拂您的意,但您可知道,我富察家的儿女,一旦钟情,便不会有分毫撼动,一如臣妾对皇上,而傅恒……亦如此啊!”皇后言辞恳切。
皇帝看着皇后的眼神,心中突然涌起绵绵密密的疼惜,她十六岁被先帝指婚给自己,同年在重华宫册典,然后进了王府。她娴于礼法、深明大义,虽出身名门,却性格恭俭,她陪着他,从亲王到即位,她满心里都是他……这是他的发妻,富察容音。
“皇帝,你看这……”太后微微动容,原本给宫女赐个婚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太后明眼瞧着皇帝不乐意这桩婚事,便不能强自下旨赐婚,只是不明皇帝为何定要阻拦。
“皇后,你起来吧。”皇帝走下坐席,亲自将皇后抱起。
殿内殿外一片死寂,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皇上,这不可。”皇后慌张地睁大眼睛,奈何拗不过皇帝。
“皇后今日都做了不合规矩的事,朕也做一次无妨,”皇帝将皇后抱在椅子上坐好,满目柔情地说道,“朕答应你就是了。”
“皇上。”皇后喜道。
“着令魏璎珞,由包衣佐领,抬满洲旗,赐婚……”皇帝看着魏璎珞,停顿了一下,由着自己的心挣扎了一番,才缓缓继续道,“赐婚富察傅恒。”
“奴才,谢主隆恩。”傅恒心中狂喜,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一颗心,终于归了位置,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璎珞——”皇后出声唤道。
“奴才谢皇上恩典。”魏璎珞猛然回神,也跟着叩了下去。
“这璎珞向来伶俐得紧,难得见她也有这失魂落魄的时候,可见是欢喜得疯了。”明玉一旁掩着嘴偷笑。
“定然……是欢喜的疯了。”尔晴的声音有多僵硬,笑容便有多僵硬。
“纯妃娘娘——”
这一声丫头的惊呼,攫住了众人的视线,只见纯妃脸色苍白,半眯着眼,软软地靠在侍女身上。
“这是怎么了?”太后忧道,“可是病了?”
“回秉太后,纯妃娘娘早起着了凉,可是现下身子不适,适才险些晕倒。”侍女忙答道。
“纯妃,你身子不适便回宫去吧,李玉,叫张院判去给纯妃诊治。”皇帝吩咐道。
“臣妾失仪,还请太后、皇上恕罪。”纯妃虚弱地开口。
“免了,下去吧。”皇帝挥挥手,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傅恒和魏璎珞,皱起眉头,“你们也起来吧,回座位上去,别在这碍朕的眼。”
魏璎珞站回皇后身边的时候,还是晕乎乎的,她没想到,傅恒真的会向太后请旨,也没想到,皇上竟然真的会答应。
这么想着,便鬼使神差地朝傅恒的方向望了过去,却正正撞上傅恒那灼人的视线,那芝兰玉树的傅恒大人,正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笑得如沐春风。
魏璎珞面上一红,忙低下头去,心中一阵小鹿乱撞。
就这么,变成他的妻了?
就这么,变成他的妻了。
寿宴之后,可到寿安宫搭建好的戏台看戏,自高贵妃故去,宫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敢看戏,今日借着太后的寿诞,终于又有了戏班子来唱戏,各宫妃嫔除了纯妃,都来得齐全。
喝茶看戏,是宫里难得的消遣,宫外的权贵们平日看得惯了,寿宴结束便退了,于是留下的,也都是后宫和些王公贝勒,变成了家宴。
“弘昼,我不喝了。”傅恒推开酒杯,这二十年极品雪花酿酒劲极大,他陪弘昼喝了一晚上,现下有点昏沉沉的。
“不行!你今日得了美娇娘,夙愿得偿,这么高兴的事还不陪我喝几杯,我可是很久都没喝酒了。”弘昼不依不饶地扯着傅恒的袖子。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傅恒眼看着皇后被抬着上了辇,马上就要走了,着急地站起来。
“哎哎哎——我说你这点儿出息,人都给你了,多看一眼能怎么着?着急啊,早点娶回去,任你搓圆任你捏扁……”弘昼醉醺醺地嘿嘿笑着。
“闭嘴。”傅恒扯过自己的袖子,再抬头间,皇后的依仗已经走远了。
看样子今日是见不着璎珞了,傅恒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不过一想到今日的赐婚,心情又好了起来。
没关系,来日方长。
雪花酿的后劲儿的确不容小觑,太监搀扶起人事不省的弘昼时,傅恒站起来也觉得有点天旋地转。
“弘昼怎么了?”皇帝发现了被扶走的弘昼。
“回皇上,弘昼喝醉了。”傅恒回道。
“你没醉?”皇帝看着一桌子的酒壶,奇道。
“奴才……还好。”傅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