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初要不是《日新报》鼓吹国债,哪能须臾就卖个干净?现在突然冒出这样一篇文章,也不能轻视。
程颐点了点头:“如今朝廷还未有动作,倒是不能被一篇文乱了阵脚。我这就去寻磨镜片的匠人,看能不能制出那显微之镜。”
他也清醒过来了。如今《日新报》只是发了一篇小论,虽然行文不堪入目,但是涉及的东西,确实是他们闻所未闻的。若是不查个究竟,便开始攻讦,说不定又会陷入对方的圈套。此事,当然要从长计议。
程颢赞许的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放在了那篇文上。这突如其来的论调,究竟是何用意?
不知多少人,看到了那篇莫名其妙的小论。就连往日听报的市井中人,也不免生出疑虑。好好的接生法子,怎么就突然不妥了呢?还说什么双手不洁,衣物不净,导致外邪入体,才会让产妇患上伤痉、产褥风。哪有如此古怪的说法?
然而当初《日新报》让人买国债,最后听话的人都小赚一笔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就算再怎么嗤之以鼻,众人也对此事将信将疑。
唯有一群人,对这说法深恶痛绝!
“生孩子的事儿,那些酸生如何能懂?若是让我知道了是谁在乱说,定然撕了他的嘴!”
一家院中,一个四十上下的妇人,正叉着腰破口大骂。她乃是城西数得着的稳婆,从小跟着姑母干这一行,如今正是独当一面的年纪。且不说家传的接生手法,只是运道,便是旁人难及的。接生孩儿,十个里面就有六个是男娃。也正因此,不少富贵人家有内眷生产,都会请她过府,钱给的很是不少呢。
这般好的手艺,突然被人说是不洁,谁能受得了?自那《日新报》传出什么“外邪侵体”,“不洁致病”的胡话后,她去接生,旁人瞧着神色都有些不对。她这一门手艺,可是传了三代的,哪有被如此怀疑过?只让孙婆子火冒三丈,恨不得把那乱说话的瘟生给活撕了!
正生着气,她那小女儿快步走了进来:“娘,韩府来人,说要请你过去呢!”
孙婆子一怔:“哪个韩府?”
“说是城西那个韩白糖!”那丫头兴奋的脸都红了,“那可是大户人家啊!”
可不是嘛。不论是白糖还是香水,都是东京城里鼎鼎有名的买卖了。孙婆子两眼一亮:“说不定是他家那新妇怀上了!”
韩大官人没有娶妻,但是他那弟弟,刚娶了新妇,送嫁那日,彩钱都撒了几万钱呢。这几个月过去,怀上也不是不可能。这可是桩大买卖啊,若是能帮这位的弟媳接生,赏钱就不知会有多少呢!
孙婆子不敢迟疑,立刻迎了出去。对方也是客气,派了轿子来接,孙婆子那受过这般厚待?喜滋滋坐上轿,到了韩府。
谁料一进门,她就瞧见了个熟人。
“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王麻子家的啊。”一个五旬有余,略显富态的老妇人见到了孙婆子,就喊了一声。
孙婆子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她男人是个麻子脸,最不爱听的就是“王麻子家”这般叫法。更何况这么叫,是那姓刘的老虔婆!同样身处西城,刘婆子也是接生的一把好手,而且年龄比孙婆子长上几岁,经常倚老卖老,很是惹人厌烦。
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唇,孙婆子道:“刘婆婆也来了?前两日听闻你那幺儿刚跟人打了一架,没伤着吧?”
哪是打架,明明是被人打了。这话听得刘婆子恨恨磨了磨牙,眼神也不善起来了。韩大官人有请,多半是想寻个可靠的接生婆,现在孙婆子也到了,莫不是要挑人?她虽说自觉手艺不差,但是运气实在没这贱妇好,连着接了四个女娃了,若是被韩大官人嫌弃,岂不丢了个大买卖?
正准备再跟那孙婆子过两招,又有个妇人匆匆走进了院门。一照面,三人都怔住了,来的竟然也是个脸熟的,乃是城东的接生好手张婆子。这韩大官人是想作甚?难不成要把全城的稳婆都请来,挑个好的?
随着时间推移,这不靠谱的猜测,竟然成了真。一共来了十个稳婆,都是四里八乡最有名气的好手。这下谁都不吭气了。恼火是真,谁见过请稳婆还如此挑挑拣拣的?但是甩脸就走,又都不甘心。这韩大官人家业就不说了,听闻还跟宝应观的雷霆真君有些牵连,谁肯放过这么个扬名的好机会啊?
等人到齐了,韩大官人才施施然走了进来,见到神色各异的诸位稳婆,他笑着道:“劳诸位久等了。今日韩某邀各位前来,也是有些不情之请。近日市井相传的“助产术”,不知诸位可曾听闻?”
此话一出,不少婆子脸色都变了。有人没好气的哼了声:“韩大官人莫不是嫌弃吾等手艺不精,非要寻个会那偏门法子的?”
“非也非也。”韩邈露出了笑容,“实不相瞒,此法韩某知道来历,乃是宫中太医所写,将来说不定还要推行天下呢。诸位也都是接生的行家,想来也该知晓接生时需用热水。这不正合了钱太医之言吗?正巧那“助产”的法子里,提到过须得用肥皂、酒精。这两样,韩某铺面中也有卖的,品质更是不差。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