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淮又把他的后背,留给了江修齐。
江修齐耸耸肩,退了出去。第二日天还没亮,顾止淮就带着他的人,出了府,离开楚都。未几,宫里得了消息,楚秉文几乎是立即下令,沿路的山贼流寇都做好了准备。
不仅如此,御前五军的一部分人马也被抽调出来,循着顾止淮的路子,一路跟踪过去。
顾止淮一走,江修齐入了丞相府,为了给赵寅施压,原本守在赵家外的影卫,被抽了一半回影门。
楚都的气氛就这么剑拔弩张起来,赵寅称病,一直不上朝,赵成言偶尔去旁听,也不主动说话。楚秉文几乎是失了理智,隔几日,便要派杀手去丞相府,想要一刀了结赵攸宁的性命。
偏偏赵攸宁又是个作死的性子,经常半夜发神经,不睡觉,卷了被子在房里大喊大叫,逼得江修齐在她身边安插了两三个影卫,日日不停歇地看着她。
赵寅还没松口,赵攸宁这边不能出事。
宋寒枝看不下去,道:“我去看着她,她的性子,一般人管不住。”
江修齐皱眉:“你去,她会不会发疯发得更厉害?”
那次赵攸宁逼着宋寒枝下跪的事,他听见赵成言讲过,何况宋寒枝第一次遭毒手,就是赵攸宁害的,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两个女人不能撞在一起。
宋寒枝摇头:“无所谓,别人不敢动她,可她要是在我面前犯浑,我会出手打醒她。”
“顾止南看上的女人,要是这么没用,整天装疯卖傻,我都看不下去。”
江修齐哑口,随即笑了。
“那你去吧,记得别打过了,她肚子的孩子金贵。”
宋寒枝点头,果不其然,第一晚,她一推门而入,赵攸宁见她,几乎是失心疯般地吼叫起来。
“贱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宋寒枝没说话,反手把门关上,提着剑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滚出去,滚出去!”
赵攸宁随手拿起一个酒杯,就朝着她砸过来,被宋寒枝闪身躲过。
所有能扔的东西被扔了个遍,能砸的东西也砸得面目全非,宋寒枝还是冷冷站在那里,不让她出去,也不让其他人进来。
“赵攸宁你闹够了没?闹够了就滚去睡。”
赵攸宁唇色发青,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声色俱厉:“贱人,你出不出去?再不出去,我就捅下去你信不信?”
宋寒枝沉默一晌,眉头一皱,脚底勾起一块碎木,便朝她扔过去。赵攸宁惊呼一声,手里的剪刀掉在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宋寒枝飞身过来,她踩住剪刀,对上赵攸宁混沌的眼睛。
“赵攸宁,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听不听?”
“你的相公顾止南,就死在我的身后。”
第73章
赵攸宁没再说话,她瑟缩在地上,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又将双手藏在身后。
宋寒枝冷笑一声:“你知道你手上的东西,是顾止南用命换回来的吗?”
“我们两人被关在箱子里,他从来没有习过武,甚至没有拿起刀的力气,却还是死死拿着你手上的镯子,不肯放手。”
“那天晚上,我带着他逃了出去,箭向雨一样从我们身后射来,我和他都中了箭,都倒了下去。”
“可是赵攸宁你知道吗,射中顾止南的箭不偏不倚,恰好射中了他的心脏。他是在我面前死去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到死也不愿扔掉那个盒子,直到别人告诉我,我才知道,他是舍不得你。”
赵攸宁哭出了声,“你,你别说了,他已经死了,死绝了,再也不可能回来帮我了。”
宋寒枝一把拽起她的手,扔到桌子上:“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接受事实的原因?赵攸宁,你不就是在闹吗,你闹你丈夫死了,你闹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要是真想死,就不要嫁到顾家啊。乖乖留在赵府,等皇帝来取你的命不是更好吗!”
女人已经没了力气,她倒在桌上,浑浊的眼神瞪着宋寒枝,像极了怨妇。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就仗着顾止淮喜欢你吗?要是没有他……”
“要是没有他,我还是可以好好活下去。赵攸宁,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你没有了依靠,只会发神经,妄图吸引别人的注意,可我告诉你,你这样只会让人更加厌烦你。”
“你当我们一天都闲得没事要来管你吗?你当顾止淮对你有多大的耐心吗?”
“顾止南对你掏心掏肺,是因为他喜欢你,可以忽略你所有缺点来接受你。可这世上只有一个顾止南,你不能妄想每个人都能把你视作宝贝。”
宋寒枝手里的剑抵在桌上,她挑起赵攸宁的手,剑锋悬在了镯子上,绿幽幽的光,衬的剑身白芒耀眼。
赵攸宁:“你想干什么?”
宋寒枝低头,长而密的睫毛打下浓影。
她说:“你怕死,骨子里就是一个胆小的,女人胆小不可耻,但至少要有自知之明,辨清是非。”
“你要是想继续耗下去,把所有人的耐心都耗完,就继续闹,我们奉陪,但是后果,你要自己承担。”
长灯冷夜,赵攸宁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没再说了下去。
——
前半夜,赵攸宁在房中闹出了要捅天的动静,江修齐忍着,没叫人进去。直到后半夜,动静才消停下来,不一会儿,房中的灯光就歇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