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地方是专门为顾止淮设的,奈何他两年前和他爹吵了架,去了江北,那地便一直空着,也没人敢进去。
宋寒枝现在的每一步,都踏在影门最为核心的区域。说它核心,是因为除了顾遂锋等几位身份极高的影门内部人外,没有人知道此地的准确位置。
楚都地下,这已经是最为准确的描述了。
当宋寒枝走到洛水间时,正好撞见半开的窗户下,顾止淮提着笔,侧头凝眉,移动的手指白皙修长,不知道在画些什么。肩上散落的黑发垂在桌案前,让出一方阴影。
整个影门内都是不甚光亮,唯独此地悬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的柔柔光线,打在顾止淮的侧脸上,竟有几分从画里走出的美人感觉。
美人……宋寒枝不知道自己的形容准不准确。
好吧,是黑脸美人,黑脸嘴欠美人,而且是被别人欠了几万两银子那种。
宋寒枝见他画得认真,一时玩性大发,捡起路边一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便准备砸过去,吓死他个压榨贫穷少女的混蛋。
“我要是你,就不会扔。否则你待会儿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顾止淮眼睛都没抬,一边画完了最后几笔,将画卷了起来。
宋寒枝一阵发懵,想了想顾止淮生气的严重后果。自己毕竟是跟着人家爹混的,要是真把他惹毛了,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宋寒枝挤出了自己都嫌弃的笑容:“哪有,我就是觉得这个石头长得很别致。”
顾止淮抬头:“……”
“你是不是那天晚上跳湖把脑子跳没了?进来!”顾止淮收了画,嫌弃地瞥了宋寒枝一眼,关了窗子。
宋寒枝压着好大的火气,走了进去。
顾止淮真是跟他爹如出一辙,偌大个房间,空空荡荡。墙角的紫檀柜子里堆满了各种书,正墙上挂着一幅金线织就的楚都城防布局图,左边是各样的令符示意图,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堵墙。
屋子里仅有的一点装饰物,就是顾止淮桌案前那束快蔫死的栀子花,装在一个颇为讲究的青色玉瓶里。
房间内四个角都嵌入了镂空的白玉小盒子,里面盛着光芒大作的夜明珠,将屋子照得恍如外间般明亮。
一番看下来,宋寒枝算是对低调奢华有了进一步的理解。毕竟顾止淮他老人家擦擦手都是用的上等锦绣,放在外面一堆小姐疯抢的那种。
钱啊,都是钱啊,宋寒枝在心里大骂,败家子,我辛辛苦苦攒的钱,你就用来擦手了?
顾止淮净了手,看到宋寒枝眼里泛起的邪光,不由得皱眉道:“你以为我叫你过来参观的?”
宋寒枝摇头:“并没有。”
顾止淮扔了净手的帕子,走到桌前,扔给宋寒枝一副卷轴:“自己看看,明天之前背下来。”
宋寒枝接过卷轴,打开了看,原来是皇宫内的详细地形图。小到一方假山,大到所有宫殿,上面应有尽有。自纯元殿起,有一条描红的线,先后连接了皇宫内各个重要地点,最后回归到纯元殿。
纯元殿,六皇子楚秉文的宫殿。
“所以,这是六皇子大婚的行程图?”
“对。”顾止淮走近了来,托起卷轴的另一半,指了指皇宫的中心:“盛天殿是大婚的地方,也是赵静歌被被接入迎亲队伍的地方,行完祭祀礼后,她便跟着六皇子回到纯元殿。”
宋寒枝沿着红线一路看下去,觉得一路上确有几个不甚安全的地方。
“这里,皇宫侍卫分布薄弱,且与外界相通,应当增派人手。”
“还有这里,不仅人手不够,后方还有偌大的一个园子,最适合藏人。”
“这里更不用说,河道复杂,直接流向宫外,不可不防。”
……
宋寒枝一一指了出来,抬头,却见顾止淮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干嘛?我说错了吗?”
顾止淮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发现,原来你脑子还在。”
宋寒枝:“……”
顾止淮一把收过卷轴,卷好了递给宋寒枝:“你说的那些我都考虑到了,也一一增派了人手,但有一处地方,我还是不放心。”
“你说的,是盛天殿?”
“没错。”顾止淮递过来一份名单:“这上面的,是皆时参加宴会的人,都是要在盛天殿里走一遭的。别的不说,就只论宴会上的歌姬舞女,就足足有两三百人。而且,这些人大部分来自异域,时间太短,不能一一排查,情况有些棘手。”
宋寒枝看到名单上密密麻麻的人名,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她的倒霉爹忙得都没时间回家。一场皇子的大婚,牵扯了数不清的势力与威胁,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楚都可就乱了。
“现在整件事情由我负责,影门十八卫也暂时由我指挥。其他的影卫你可熟悉?”
宋寒枝摇头:“偶尔一起执行过任务,但都是蒙着脸,也没讲过话,不太熟悉。”
“那便罢了。”顾止淮挥手:“你到时候跟着我,守在盛天殿里,负责殿里的情况。若是外面出了什么岔子,你便即刻赶过去支援。其他的影卫我都安插在外面,你不用管。”
“哦。”宋寒枝点点头,忽而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为什么你要我守在盛天殿里?”
顾止淮又黑了脸:“怎么?不愿意?”
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你个傻子难道看不出来,影门十八卫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