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本来是得了小丫鬟的报信,气冲牛斗前来教训人的,谁知刚说了三个字便被高嬷嬷一阵子排揎。
她向来是暴脾气,顿时三内生烟,差一点一脚跨出二门,指着鼻子骂人了。
谁知她这里刚要说话,高嬷嬷旁边又有关蓉开口:“今日在容府受了这样的折辱,苏家必定会铭记在心。回头苏家也会向京城各个世家请教请教,遇到这样的事情究竟该如何处理才好!”
话落,高嬷嬷带人转身出了院,径直朝大门口去了。
关蓉最后的话却让容家老嬷嬷出了冷汗,连忙劝住想要跳脚的容夫人,凑近了提醒道:“夫人,这可不好了!她们要是不顾脸面撕撸开了大闹,咱们这边站不住理啊!苏氏的事先放一边,单说她们要联系京世家贵族……万一惹的大家鼓噪起来,老爷在朝里怕是要吃亏。”
太祖开国和后来几次战事封了许多,到现在丢爵的,丧命的,断了传承的,能好好承袭到现在的人家也不多了。
但近百年来开枝散叶,分支出去的门户却是不少,只要不是犯罪被夺爵,都喜欢往寻根找祖宗,以自己是贵族之后而自矜身份。
这样的人家太多了,又有子弟成器在朝为官的,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这些人普遍有一个毛病,是容不得别人轻视。
而关蓉那话分明是说,苏家这个京城新贵族,新世家,被容家踩在头欺负了。
要是这个信一放出去,算是平日看苏家不顺眼的人也要掂量一番。
苏家作为世家,根基尚浅,实力较弱,容家便肆无忌惮的欺压,那京里没落得实力苏家还弱的勋贵多着呢,是不是也都要任人宰割?
还有那些分出去的旁支,那可是正经的承嗣直系还要敏感,也更容易被鼓动。
不得势的闲散勋贵们原本喜欢想尽办法招惹朝廷注意,好叫皇别忘了他们这些人。
在法理允许的范围内,他们是很爱好闹点事情出来的,苏家要是想闹,对他们来说,当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过来。
到最后,容家说不好成了倚仗权柄欺压勋贵的典型。
万一再惹亲贵,这些人跟宫里牵扯多,勋贵更要难缠。
容夫人被嬷嬷这么一提醒,心里也是一惊,隐隐忐忑了起来。
只是……此时高嬷嬷等人早已走到外头大门口了,她堂堂一个尚夫人,平日多少人巴结着,总不能追出去再跟人讲理吧?
“量她们也不敢,除非她们不要脸了!”憋着火,容夫人咬了咬牙,扭身进了内宅。
老嬷嬷的心里却是怎么也放心不下来。
万一,苏家真的不要脸了呢……
晚,容尚回府,立时有人将早间发生的事禀报了他,苏家来人说了什么,府的人都一五一十的学给他听。
听说苏家有意扯破了脸闹,还要联系京贵门,容尚顿时冒火,直冲进里头,将容胤白提溜到跟前大骂。
“你这不像话的东西,给老子惹了多少事出来,读了许多年只考了个秀才,说出去不嫌丢人!心思全花在女人身,左一个右一个你要把家里都塞满是不是?”容尚破口大骂。
容胤白听得脸色一阵发白。他院子里的那些女人是怎么来的,他心里清楚得很,全是苏锦颜那个贱人塞给他的。
如果苏锦颜乖乖听话,嫁给他,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容胤白阴恻恻的想着,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苏锦颜的头。
“好好的经史子集不肯用功,专学些淫词艳赋去骗女人,你有本事骗,倒是有本事收拾啊,每次都要老子给你善后!”容尚仍然破口大骂。
只是,这骂得太难听了,容胤白纵然心里火大得很,却是一声也不敢出,低着头乖顺的听着。
容尚看说难子,越看越生气,直接将桌的砚台扔了过去,差点打他的脑袋。
“这是干什么!”
容胤白扑通跪下,屋里却来了容老夫人,眼见着自己的儿子用砚台砸孙儿,伸手把跪下的容胤白拽了起来,朝容尚瞪眼,一猫腰。将砚台捡起来,抬手扔了回去。
容尚孝顺之名可不是白担的,赶苏瑾瑜的事本来是容老夫人主导,但他听说了之后只是进院骂儿子,是不敢跟容老夫人发火。
眼下容老夫人过来了,他立时忍了火,偏身躲过飞来的砚台,还抱了抱拳赔礼。
“母亲哪,那苏敬峰为人十分古板迂腐,极重面皮,还有一股子不怕死的偏执劲,他要是真打定了主意和咱们闹,说不定真敢不顾家门名声将事情捅出去,到时候咱们家可是惹了大大的麻烦哪。”容尚耐心的解释。
容老夫人哼了一声,道:“大大的麻烦?谁让你当初不去找皇求情,拒了这桩婚事,偏偏还欢欢喜喜的做主迎了那苏氏过门?麻烦也是你招来的!”
“依着我,根本不让那没羞耻的东西进府,会爬床苟合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肚子里的玩意也不知是不是姓容!她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进我容家呢?哼!”她重子嗣是不假,可也不会看重苏瑾瑜肚里的那个。
“这……母亲,当初的缘故不是跟您说过吗?您也没反对,怎么现在又提起来?再说……再说也是舅舅的消息有误……”容尚说起这个也是窝心,根本不想多提。
“自己没本事,倒怪你舅舅来了。不过随口透个信,事情怎么做,还不是你拿主意的。难道是他按着你,非逼你让苏氏进门的?”容老夫人怒了,铺头盖脸的埋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