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马赛克,但爆豪胜己依然可以辨认出她的头发是黑色而非深咖。
可他不觉得,以阴阳脸那家伙的脾性,会做出这样引人注目与猜测的事——不夸张地说,直到七年后的今天,爆豪胜己依然不觉得他们这三人之间的任何一个,会同别的女性有太多交际。
说他固执偏激也好,说他以己度人也罢,他就是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彼此心照不宣地过了这么多年。
说来也不可思议,虽然彼此之间互相不太待见,关系也不见得多亲近——他们几个人这些年联系却未曾断过,因此拥有彼此现在的住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当晚近八点,浅金发色的青年砸响了昔日同学如今住处的房门。
轰焦冻开门的时候,差点被扑到门口来的爆豪胜己啃到脸,他不由得蹙了蹙眉,门后的右手微微使力抵住门,面上波澜不惊:“什么事。”
爆豪胜己从来不会和他客气,舌尖沿着后槽牙抵过一圈,面部的线条也随之而略有起伏,彰显出他此刻极为不爽的情绪——如果忽视这不爽表面之下更深层次的“不安”的话。他左膝略前屈了一个小角度,借着杠杆原理不显山不露水地向门内施加压力,一双红玛瑙似的眼毫不掩饰地绕过屋主人,直直地向屋内打量去。
“……那个女人呢?”
“什么。”
“啧。”爆豪胜己不耐烦,索性开门见山道:“今天在街上和你一起走的那个,是谁?”
轰焦冻自门口传来动静的那一刻起就料到来人是谁、又有何目的了:知道他现在住址的人不多,知道了还敢来砸门的一只手数过来还能剩下四只指头,换而言之答案只可能是眼前这一个。
“和你有关吗,”他淡淡道,然后赶在对方炸起之前又补充了一句:“你很关心我?”
“——你有病吧?!爆豪胜己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怎么,一段时间不见面你想跟老子打架了?”
屋内倏地传来一声轻笑。
门口的两人皆是一顿。
轰焦冻面上的淡然转眼褪去,他转过头朝向屋内,然而门外的人动作更快,一把挤了进来。
“……”
阴阳脸现在这处住宅同他原本那个家的风格不一样,是二层的洋房设计,装修简洁配色冷淡,哪哪都透露不出一丝人气。
而此刻,却有一个女人站在了楼梯口,一手还搭在扶手上,头朝门口这侧着,眼底还有一丝未来得及收起的笑意。
爆豪胜己用半秒整理好心情,两秒打量,剩下的五秒用来进行长达十次以上的猜测与否定。
——不一样。
不管是黑色的头发、还是薄如苇叶的唇、又或者是最直观的面部轮廓和身形……无论哪一处,都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两人都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而眼前这个隔着几米开外看过去,不知是不是距离和灯光的眼影,眸色似乎要深上些许。
可……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青年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
——他不敢。
这多不可思议,谁不知道英雄“爆心地”是个什么脾性,天塌下来也不见得能看到这人脸上露出一丝动摇,年年因为打击罪犯时的嘴脸太可怕被大众评为“最像罪犯的英雄”第一位,是年轻的父母口口相传的可止小儿夜啼的no.1英雄。
而现在,这位最常以“你再哭的话爆心地就要来抓走你喽”出现在孩童世界里的英雄,却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害怕:——这种事,怎么都是不可能的吧。
明明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啊。
可,万一呢……
爆豪胜己的嘴唇张张合合,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中紧攥成拳,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也许有些可怕了——要知道,成为职业英雄后他曾不止一次地被前辈批评要做好表情管理,多多少少在这方面有了一点细微的长进。
但紧接着,他便意识到了第二个问题:被自己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打量,为什么这个女人却没有露出明显的情绪?
思及此,爆豪胜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脚尖略略转了个方向,朝向了楼梯口那边——
“胜己,”
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着女人的声音,是他不熟悉的声线。
唯有尾音一点柔软与记忆中的那个人不谋而合。
黑发的女人率先开了口,这样没头没尾地喊了一声,如此亲昵,根本不因二人是第一次“见面”而有所顾忌的模样,她朝他走了两步,又停住,隔着两米不到的距离,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