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洞位于五乳峰,面向西南,当年,达摩祖师在此面壁九年,由于年深日久,身影投于洞内石上,竟留下了一个面壁姿态的形象,连衣褶皱纹都隐约可见,宛若一幅淡色水墨,同光方丈讲解到,这即是“达摩面壁影石”,历代少林方丈见此石,无不以达摩祖师之精神自勉之,再往里走,见达摩像,旁有二祖慧可像,同光与无法二人连忙参拜,无法求佛已久,今日得见禅宗始祖及二祖之像,心怀虔诚。
拜完,无法一看,达摩祖师圆目虎口,双眉倒立,虬须尽张,一副救济天下的神情,袈裟一袭神光普。一侧为慧可断臂像,慧可得达摩祖师的真传衣钵,弘扬少林禅宗,其断臂求法之精神为天下人所传颂。洞内的东壁题有“本来面目”四字,是为禅宗追求佛之源的表达,无法看到这四个字,似有所悟,西壁上刻有“面壁洞天”四个字,点明此洞之由来,在这四个字旁,石壁深深的陷了一个缝隙,深不可测,奇怪的是,隙内并无点火,却发出了微微的火光,同光说道,这条缝隙名为火龙洞,达摩祖师未到时居于洞内,自达摩入洞,火龙潜入此深隙遁逃,但留下几片龙鳞,以做火种,故会有火光。
无法参拜完达摩和慧可,就在洞内四处看看,他想找到达摩关于印度七弦琴的线索,这才是此行之目的,摸索了许久,却一无所获,不禁深感失望,同光方丈在旁看着,劝无法不必着急,世事皆是缘,若缘未到,急亦无用,无法听之,亦觉有理,心想,达摩可在此面壁九年,弘佛天下,今日到此也不易,索性亦在此坐禅片刻,或许能悟道,方才不枉此行,他将此想法讲予同光,同光亦表示同意,并与其一起面壁,两位高僧就在洞内一起参悟。
当年,洞内有达摩祖师与慧可在此参悟,而今日,有同光和无法两位高僧在此参悟,以两人在佛门中的地位,均是前茅之名,两人自视甚高,在心里都把自己视为达摩,而把对方视为慧可,其实出家之人不应有此排名之争,但二人却未能免俗,这就是二人与达摩慧可的差距了。
而二人即便是想达到慧可的高度,仍是可望而不可及,当年慧可为了求法,忍常人所不能忍。达摩在入驻少林寺之前,于金陵永宁寺见到了九级浮屠,只见那浮屠金盘炫日,光照云表,达摩口唱南无,合掌赞美,将心许与中土,决心留在中土传法,于是就到了嵩山少林寺,并落迹于此,终日面壁。
面壁坐禅是一种追溯,亦是一种等待,对于同光和无法来说,他们都在等待一个法门。对于当时的达摩来说,他在等一名有慧根的传人,可是却久等不至,一晃过去了九个春秋,终于等来了一位法号神光的僧人,他前往拜谒,达摩面壁端坐,不置可否,神光没有气馁,暗自思忖:“古人求道,无不历尽艰难险阻,忍常人所不能忍。古人尚且如此,我有何德何能?当自勉励!”
时寒冬腊月,漫天大雪,夜幕降临,神光仍屹立在洞外,天明,积雪已没过双膝。
达摩开口问道:“汝久立雪中,所求何事?”
神光泪流满面,说道:“只愿和尚慈悲,为我传道。”
达摩担心神光只是一时冲动,难以持久,略有迟疑,神光明白达摩心思,取利刃自断左臂,置予达摩,以证心坚,达摩明白传人已到,遂留神光,并另赐法名慧可,意为有慧根,可教也,以《易筋经》、《洗髓经》、《楞伽经》传之,再传衣钵,从此,经少林僧众的刻苦努力,少林武功及禅宗在中土遍地开花,欣欣向荣。
两人面壁坐禅,修的是禅宗,两人均是禅宗得道高僧,昔禅宗在天竺未能成宗,却在中土成为主流宗派,禅宗恒久远,是因其教义及方法够简易,他教传法,难免重文字而轻精神,往往本末倒置,达摩顿悟后,深知原先的方法较为偏颇,遂提出“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所谓“教外别传”,是指有别于经文的一种传道法门,禅宗之简易,体现在“见性成佛”上,禅是“静虑”,安静地深思为禅定,达摩顿悟后,否定了天竺那一套修行的阶梯层次和累世修行,主张人人都有佛性,即是“本性”,众生均有成佛的智慧,即“菩提”,众生均可悟佛而成佛,但何时豁然大悟难以料定,众生之所以未能成佛,是因对自身本性无觉悟,一旦拨开迷雾见青天,明心见性,自性就是佛,把佛变为举目常见的众生,达摩的这种主张,让修行的僧众及众生充满了信心,也使信佛的人大增,细想之,同光方丈及无法大师最初不也是从众生而来。
两人坐禅面壁,看似安静异常,实则内心千帆已过,潜藏着对佛的期许,两人这一坐禅可不打紧,竟已坐了两天两夜,少林僧众与阙浪不知是何情况,在洞外等得焦急,但又无资格进入达摩洞,也只能等,不觉日又将西沉,洞内,两位高僧坐禅反倒坐得顺心,终于,在天色暗下来之际,两人同时睁开眼睛,同光问道:
“阿弥陀佛,无法大师,你悟到了吗?”
无法面带微笑向他回应:“悟到了!”
同光笑着:“老衲也悟到了!”
“噢,敢问方丈悟了什么?”
“大师悟到什么,老衲就悟到了什么!”
两人同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