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人会待物的本事,从来没有哪个姻亲是不好的,这才在上京屹立不倒。
便是慕远都不敢不对万家客气。
权势在万家面前分文不值,稍微过分些还会被许多人唾骂,还有那些人敢去找万家的麻烦呢?
便是万家再闭门不出,太后寿宴这一日也该出场了。
慕锦兮第一眼便看到了独自坐在宴会最边缘的万静羽。明明是喜庆又夺目的绛红色,可在万静羽身上不但不见浮夸,反而格外沉静又端庄,仿佛傲雪红梅,凌寒独自开。
万静羽的容貌并不十分出挑,可一身书卷气却无人能及。
“万姐姐。”慕锦兮自然而然地坐到万静羽对面,低头看着石桌上的棋盘,“姐姐好雅兴,环境如此嘈杂,还能用心下棋。”
左手白子,右手黑子,自己与自己对弈,不亦乐乎。
“只要有心,什么做不成呢?”万静羽眼皮微抬,见到是慕锦兮,又落下一子,“既是姑祖母过寿,总不能不来的,既然来了,总得安安稳稳待着。”
慕锦兮含笑看着棋盘:“万姐姐心性了得。”
“比不上慕家阿宁。”万静羽将被黑子吃掉的白子一粒粒地捡起来,“我记得你九岁时候便下得一手好棋,来一盘?”
“许久不下了,早已生疏。”慕锦兮笑着摇首,“万姐姐自幼学习君子六艺,棋道茶道又是精神,我哪里能比得上的呢?”
万静羽下棋的动作微微一顿,将棋子掷下:“我原想看看你棋风变了没有,却不想你人都变了。”
慕锦兮九岁时,慕谨之逢人便夸她聪慧机敏,棋道之上早已胜过他。他说得多了,便有许多人好奇,后来便张罗着要和她对弈一局,这些人里并不包括万静羽。
可万静羽还是被迫跟慕锦兮对弈了一次。
锋芒毕露,杀气重重。
她很是诧异,不过一个半大的丫头,怎么棋风会如此冰冷。
但那一场,万静羽还是险胜了的,以稳打快,比慕锦兮堪堪多了一子半。
棋局之后,她出于那一两分姻亲的缘故,善意提醒慕锦兮:“过刚易折,你处于深宅之中,原本就不必如此。”
慕锦兮当时怎么回来着?
“我的路,从来没有后退可选。”娇小的女孩子抬起下巴,“折了又如何?便是折了,我也能扎破掰断我的那只手!”
万静羽此时再想起来,小女孩骄傲的神情和如今慕锦兮淡然浅笑的模样,似乎很难重合在一起了。她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却也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变化,于是由衷道了一声‘恭喜’。
慕锦兮心中微软,看看左右,又看看万静羽面前的棋盘,终究扯了扯唇角:“太后娘娘想必已经在等着万姐姐了,请万姐姐务必在太后娘娘面前多念几声我的好。”
也不等万静羽有什么反应,慕锦兮径自离开。
恰在此时,又有一对华服夫妻带着孩子入园。
慕锦兮的脚步微微一顿,不受控制地观察着那一行五人。
男子高大俊朗,唇角始终死死抿着,仿佛心情不甚愉快,可是在低头看向自己妻子的时候会流露出一丝柔光。女子十分温婉,看起来还有些孱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三个孩子分别是十二三岁、八九岁和四五岁的模样,出乎意料地是依然规规矩矩地跟在父母身后,仿佛怎样热闹的场合都无法撼动他们。
“你不上去打个招呼吗?”慕锦兮身边忽然有这样一声。
“打招呼能怎样呢?”慕锦兮摇了摇头,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凤元公主,“我还是不去讨嫌了,你看贤郡王的模样,可是想和我说话的样子?”
她却没注意,在回身和凤元公主说话的瞬间,贤郡王抬眸朝她的方向扫了一眼。
凤元公主抿着唇角:“我看你这样,倒像是有心事。”
慕锦兮深吸了一口气。
自从进了皇宫后,她就在不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无论是去和万静羽搭话,还是和别的贵女说些有的没的,都是因为她紧张和害怕。
她不断朝入口的方向看过去。
却没想到第一个盼来的却是越贵妃。
“阿宁,你过来坐。”越贵妃亲切得唤她过去。
慕锦兮犹豫了片刻,终究先坐在了越贵妃的身边。
越贵妃抬手便抓住了慕锦兮的手:“怎么小手冰凉的。”
漂亮的女人,便是皱眉的时候都让人忍不住心疼。越贵妃便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一皱眉,便是凤元公主都忍不住蹭了蹭,多抓了一下慕锦兮的手。
“果然好凉,慕锦兮你不会是病了吧。”
慕锦兮苦笑:“可能最近天凉,也有些血气不足吧。”
越贵妃宽慰似的拍了拍慕锦兮的手,她如何会不知道慕锦兮在紧张什么呢?便是她,也很难不心跳加速。可是,只要想到今日过后,自己真心爱重的那个长姐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越贵妃便忍不住有些许的愉悦。
只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