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事道,“回陛下,这可不是普通的木头。您看看它没烧着的地方,可有什么不同?”
萧著仔细对着太阳敲了敲,发现它那一头似乎有点古怪,颜色好像更深,他摸了一下,闻了闻,这是……“油?”一股怒气,正如被点燃的火油,迅速蔓延。
“正是!微臣怀疑,只怕这次走水是有人蓄意而为。”领事道,“那日微臣在救水时便觉奇怪,按往常宫中走水,往往会由一宫殃及其他,可这回火情并未蔓延至别的宫殿。”
“微臣回去后回忆,那几日断断续续地飘着小雨,这就让火情滋生更加困难。”领事道,“但如果故意浇上油,再以火点燃,倒是可能会有如此大火,而且这样一来,为何火情局限于此也能说通。”
萧著不由回想,那时秋雨淅淅沥沥,地上常常半干不湿,衣物也不容易干,如果不是因为油,还真的烧不起来。
可是谁要害她?
领事话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言,后面似乎就是后宫私斗的戏码,说破未免不光彩。
萧著心中早有一个猜测,“这件事既然交给你,你就替朕查下去,不管是谁,朕要你给朕一个结果。”
能得陛下垂青重用,领事抬头见萧著主意已决,别无后顾之忧,低头称是。
几日后,结果出来,萧著的猜想再度被证实。
事隔几日萧著去慈安宫,太后很是高兴,“最近皇帝政务繁忙,来哀家这儿都少了。”她和身后的李嬷嬷一唱一和,“可不是,太后娘娘常常在奴婢面前说想陛下呢。”
太后笑意盈盈,“既然来了,就好好陪哀家说说话儿。”
萧著道,“宫里接二连三发生了好些事,儿子心里不痛快。”
太后脸上的笑容减去一些,看了一眼儿子,“哀家还当是什么大事,皇帝这样大惊小怪,就是为了这事儿?”
萧著道,“母亲觉得这事不值得提,可儿子怎么听说这件事和母亲有关?”
太后淡淡道,“这是谁说的,哀家可没做过这样的事儿。”
愤怒如恶毒的火焰,自踏进这座宫门就在萧著心底叫嚣,他低声笑了笑,“母亲身边的人都招了,你这么说之前,不问问他们是怎么口供的吗?”
太后大吃一惊,她观察了一番萧著的表情,不见暴怒,应该无事,“著儿,你难道不相信母亲吗?”
“铁证如山,您让我如何相信?”
“著儿!”太后以长辈的口吻道,“哀家才是你的亲娘阿,你是哀家身上掉下来的肉阿!哀家什么时候不是为了你好?”
萧著皱着眉,轻声道,“所以你就看不得她还活着。”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她就要死了,就这么几天,你都不能忍吗?!”
太后被吓了一跳,但她从来没在儿子面前输过阵,强装气势道,“皇帝!哀家才是你最重要的人,才和你是一家人!谁能像哀家这样对你好?宋氏!她能吗?你能保证她对你一心一意吗?皇后!她更不够格。”
萧著气急反笑,“朕要被你弄魔障了!”
“怎么是哀家让你魔障呢?那妖妇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以前多孝顺阿!”太后惊疑道,“以前你小的时候,常常说长大了要给母后依靠,现在你大了,这就是你说的依靠吗?!”
“你还是没有明白。”萧著摆手道,“时至今日,朕已与你无话可说。”
“你回来,你回来!”太后道,“你去哪儿?”
“我当了几十年的皇后!”太后见他执意转身离去,在他身后冷笑,“你父皇在时,我远远没想到,我自己的亲生儿子会这样对我!”
萧著停下脚步。
太后双目圆睁。
“儿子有一句心里话,这样的好。”萧著看着她道,神中含恨,“不要也罢。”
太后心头巨震,几乎坐立不稳。
“圣祖爷立下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太后的手太长了。”萧著面无表情,声音回荡在大殿里的每一个角落,“从此往后,太后不得与宫外书信联络,不得面见大臣,不得,走出宫中一步。”
谁都明白,当今太后自皇后时掌权已有三十余年,最放不下的,还是权利。
“你这是……要圈禁你的母亲?”太后不可置信道,“你就不怕后世怎么写你?”
萧著抬着下巴,“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太后的清誉,她大概是忘了,朕就要帮她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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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宋氏昭仪病丧,帝追其为后,王氏感己无德,自请废去尊位,帝允之,赐号仙姑。
帝在位十余年,励精图治,然忧思过重,咳疾不治,中兴变法八年后薨。立皇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