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他们又陪着邱慕晶去市场进了些货。此次进货与前几次不同,邱慕晶姐姐改行卖首饰了。所以兜了一圈下来,大家手里货仅是几个分量不重的塑料袋而已。夏语墨把她帮着拿的那一份塞进了自己的双肩背包里,两个男生则是提在了手上。
批发市场还有些家居装饰,陆飞买了几个“福”字和几串中国结。夏语墨记得上一回他回来的时候也买了些类似的东西,现在她能猜想到也许他是要带到国外去送给友人吧。
回去的路上天已微暗。
经过了一条贯穿了地铁口和车站的窄路,行人很多,来去穿梭,陆飞与夏语墨并肩走着,他微微侧身,像是一艘小型破冰船,所有迎面而来的路人都被他“化解”了。
忽然,夏语墨听到身旁有个年迈沙哑的声音叫着“小姑娘”,重复了几声,她转过头去,看到几个坐在楼道口正勾着花的老人。
那老人示意她走近,她走近了几步,才听得老人轻声说:“你手机被偷了。”
夏语墨一惊,忙去摸裙裤口袋,果然已是空空如也。
“喏,就前面那个灰色汗衫的人偷的。”那老人动了动手指头,不动声色地向远处指去。
夏语墨急得冒汗,本能反应使她抬腿追去,紧接着她被拉扯了回来,拉扯她的那股力道甚至用力按了按她的肩膀,那力道的主人说道:“你待在这儿,我去追!”
说完,他把手里的塑料袋和几张卷成纸卷的福字丢给夏语墨,拔腿就追去了。
夏语墨定在了原地,看那刚刚还如破冰船一样行走在她一侧的陆飞变成了一支箭,冲破人群朝远方追去,人群里发出了一阵骚动。
夏语墨又要追去,被孙冰月和邱慕晶拦了下来。
三人等在了昏黄的楼道口。
几个勾花老人伸长了脖子朝陆飞追去的方向看了半晌,说:“小姑娘,你男朋友不该去追的,追也追不到,你不知道这些贼可狡猾得很。”
另一个老人补充道:“这条路贼一直很多,每天都有人丢东西,上礼拜有人和你一样丢了手机,手机是追回来了,不过被戳了几刀,你说值不值?”
“是啊,这些贼都是有刀子的,而且还是一伙一伙的,所以你男朋友根本追不到手机。”
“我们这条路上每天还有便衣警察巡逻,我看情况也没有变多好。”
几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就好像在陈述一个恐怖故事。
夏语墨的腿渐渐发软,她在楼道口的几节楼梯上瘫坐了下来。
她记得,意气用事的陆飞总是这样,常常二话不说就往一个未知的深渊里猛扎进去。所以从小到大,他总是用一头一脸的热忱换来满身的狼藉。
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正往深渊里越陷越深的陆飞,她要拉住他!她再也坐不住,丢下了怀里的东西朝陆飞消失的方向跑去。
她跑到了岔路口,没了方向,只听到耳边有人的讨论引起了一阵哗然:“前面在打架,用上刀了!有人满身是血,地上也都是血,那场面,啧啧……”
夏语墨攥起了拳头,朝人们张望的方向跑去。
那是在一条主道上,机动车道里车流来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昏黄的人行道上发生了什么。而行人道上的人群却越聚越多。
就在人最多的那个不远处,夏语墨看到有人跪倒在了地上,有人躺在地上。周围围观的人原本还充满惧意地僵在了几米外,留出了空隙。忽然间又聚拢了,也许是让他们畏惧的事物消失了吧。
夏语墨扒拉着结结实实的人墙时,已觉得自己是全靠着这人墙才得以站立在地面上,尽管如此,她依然用力推开这人墙,嗓子似被卡住了,说不出半句话。
终于,她看见了,先看见了昏黄路灯下点点滴滴的黑色圆斑,闪着微微的光芒,再看见几个人扭成了一团,他们穿着灰的、黑的、花的,看不清面目。夏语墨还看见了时而闪烁出几点光的金属,哦,那是手铐。
她搜寻着,搜寻着,竟然没找到她要找的人。
忽然,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若非如此,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跪坐在了地上。
“夏语墨,我在这儿呢。”那声音温热,让夏语墨听了想要流泪。
他把她从人群里拉了出来,完完整整地站在了她面前,举起了手中的手机,笑道:“手机抢回来了!”
“你怎么那么蠢!”夏语墨惊叫道,她几乎跳了起来。
“啊?我怎么了?”他瞪大了眼,一脸无辜。
夏语墨一直想要摸一摸他的寸头,想要叫他洗衣服的时候少倒一点洗衣粉,想要把cd机还给他,想再听他夸自己“勇敢”,还想是不是有机会可以一起去非洲看星星,想和他一起把小学和初中的快乐时光细细数一遍,想在他困倦的时候再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既然他觉得她随手炒的菜好吃,就想再慷慨地请他吃一顿,想告诉他他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之一,想永远不和他失去联系……在刚才那几十秒里,这些奇怪的念头逐一蹦了出来。
她还以为她想的这些事,再也无法实现了。
“怎么了夏语墨?吓傻了哦?”他又问。
夏语墨伸出手把弓着背的陆飞揽了过来,紧紧抱住了他,把真真切切的他抱得牢牢的,眼泪砸进了他后背与t恤的空隙里。
“怎了了?哭了?”他不合时宜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