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这时正好那女官取了首饰匣子来,柳皇后伸手在那匣子中略一翻捡:“倒是让我瞧瞧,还有些什么衬得上你们这么大年纪的姑娘——有了!”
柳皇后说着擎出一对小簪,簪头是白玉雕的白兔模样,下面缀了两条流苏。柳皇后将这对小簪子簪于黛玉发间。
“还是皇后这里的东西好,哀家那的首饰,总觉得老气了些,我瞧着你倒是比前儿日里好了不少。”太后笑道,拉了黛玉过来看。
“多谢母后关怀,这几日已是好了不少,太医说再用几日药便可以了。”柳皇后笑着答到,说罢又指了指身边的那个女官,正是她唤春儿的那一位。
“论理春儿还是承安的表姐,你们姐妹今日倒是在我这宫中得见了。”
那唤春儿的女官,正是元春,黛玉初入凤仪宫,并不敢乱看,再加上那女官一直是低眸垂睫,一副恭顺模样,如今皇后一提,黛玉再一打量,这眉眼果然与宝玉有几分神似。如今清清爽爽,未施粉黛,与省亲之时的贤德妃判若两人,难怪她认不出!
这宫中之人,除了帝后,谁人还敢占元字,是以这贾元春一进宫,也就被唤作了春儿。
昔年省亲,黛玉属于外客,非传召不得觐见,如今再见,黛玉身上有个从三品县主的虚衔,元春纵然是皇后身边的女官,也不得不先上前来行礼。然而黛玉和元春,终究是表姐妹,岂有白白受礼的做法,是以黛玉见那元春行礼过半,也连忙起身还礼。
“我瞧着你像是没睡好的模样,是不是昨儿夜里择席?”皇后又道,“不若让这几日让春儿去照顾你,一家姊妹也好说说话。”
“娘娘一片关爱之心,承安本不应辞,只是娘娘如今尚未大安,身边不能少了伺候之人,姊妹叙话不急于此时,今后承安常来便是了。”黛玉拒绝了皇后娘娘的好意,毕竟她和元春,并没有什么可叙的,顶多就是贾家那些劳什子事,她才懒得同人说起。
柳皇后突然想起来,这贾家那一品将军贾赦之子和林如海姨娘通奸一事,饶是她再宫中,也听到了一些,这黛玉约莫是有心结,倒也不勉强。
“是了,你如今还未及笄,照理说是不宜取字的,平日里在家中长辈们是如何唤你的?”皇太后觉得承安这不过是一个封号,叫起来反而觉得不亲近。
“先时在家中,爹爹常唤臣女‘玉儿’,只是爹爹自知寿数难长等不及臣女及笄,是以先给臣女取好了字,望臣女能承袭家业,平安一世,哪一个叫法都是臣女,太后瞧着喜欢哪一个?”黛玉说到亡父,眼中闪过一丝伤感之色。
“可怜见的……”太后膝下无子无女,唯一有过的孩子养到两岁就没了,见黛玉孤苦无依,却也能管束下人,立起门户,越发怜爱,柳皇后也在一旁叹息。
“太后、娘娘,不必伤感,如今臣女虽然孤苦,但好在天家怜恤,衣食无忧,先时我去庄子上小住时见百姓劳作辛苦,乞儿衣衫褴褛,相比而言,臣女觉得如今的日子甚好,想来家父在天有灵,也是不愿见臣女悲戚的。”黛玉微微一笑。
“也是,愁这些作甚。”柳皇后道。
“娘娘身子才好些,若是因此有个不好,倒是臣女的罪过了。臣女自小多病,这些年才略好些,病中心境放宽些,身子才好得快。先时姜夫人曾给我臣女宫中调理身子的法子,臣女用着甚好,不知娘娘可有用?”黛玉又问。
“用是用了,约莫就是这样吧!”柳皇后叹道。
“娘娘可有练五禽戏?虽然瞧着可能有些不雅,但是臣女练了觉得不错!”黛玉前世今生病了这么久,谈起养病一事来倒是滔滔不绝了。
“清沐也让哀家试着一练,哀家瞧着古里古怪的。”王太后也听过这五禽戏。
“虽然有此想,但是身上乏得慌,不想挪动。”五禽戏这东西,柳皇后倒是不单单听说过,先时未出嫁时,家中也有人练。
“确实如此,臣女身子不好,就算无病,也是精力不济的。”黛玉叹道,她以前病得厉害,体虚气虚,确实也是懒懒的,精力不济。
讨论过一番养身之道后,太后又说了说最近看得时兴话本,正想着让宫里排了戏出来一看,这边黛玉和两位贵人聊得正投契,凤仪宫掌事太监来报,淑妃娘娘来问安了。
这淑妃娘娘并不是一人来的,还带了她膝下的两儿一女,大儿子虚岁已有十一,二儿子八岁,小女儿如今五岁,再加上照管的宫女和公公,自然是浩浩荡荡一群。
黛玉瞧着那淑妃娘娘,着的是一袭绛紫纱裙,乌发上攒了一对累金丝凤衔珠步摇,耳上的坠子也是成套的,淑妃本身肤白貌美,艳丽非常,如今这身衣服一衬,更是唇红齿白,与如今病中面色苍白弱质纤纤的柳皇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黛玉冷眼瞧着这淑妃娘娘浑身透着的精明劲儿,与贾府的凤姐倒是相似得紧。
通传之后,这淑妃娘娘笑盈盈带了三个孩子来请安,黛玉还没来得及给来人见礼,却听外面的公公扯着尖利的嗓子:
“太上皇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