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生你的时候都二十多了，还十八岁？你当老娘我是妖精啊！”徐母明显十分开心，但嘴上还是这样说。

“哈哈哈，我爸当年就是这样被你迷住的吧！”

“……”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徐凡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再想圆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唉，不说这些了，走，妈陪你去转转。”母亲说着就拽着小黑出门了。

徐凡自责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真是嘴贱！

母亲一定哭了！唉，他只能在房子里多呆一会，才追了上去。

一出门，看到母亲正在逗小黑，徐凡连忙跑上。看到她红红的眼睛，徐凡有些不敢直视。他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拉着母亲，另一只手同样紧紧的拽着小黑，一家三口踏着被夕阳染红的马路，向纸厂那边走去。（场景请自行脑补）

眼看着一路上曾经的绿色小镇变作满眼的灰色，徐凡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哎，老妈，我记得这一块当年是个馒头店吧？”徐凡指着一处发廊问母亲。

“嗯呢，那家的馒头膨松剂放得多，每次被你一捏，都只剩小拳头那么大了，坑的很。”母亲似乎想起了什么搞笑事情，开心的说。

“汪，呜呜呜。”小黑一听到馒头俩字，开心的围着徐凡直转圈。

“吃吃吃，和猪一样。”徐凡吐槽道。

“哈哈哈，你小时候也是这样，一两岁的时候吧，总是哭。只有一听到什么吃的，那小眼睛贼亮，瞬间就不哭了。小嘴吧唧吧唧的，好乖呀。你爸以前老是学你的样子，你每次看到都哭个不停。哈哈哈，现在长得一点也不可爱了。”

“唉，要是我爸还在，那该多好啊？”

“是呀，要是他还在，那该多好啊。”母亲喃喃道。

徐凡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这鲜红的夕阳有些刺眼，有些悲凉。

徐凡的母亲在这么多年，为了照顾他，一个人辛辛苦苦，从没有让他吃过一点亏。当然，也没有再找个人嫁了。

一是她没有这个意思，二是徐凡也不答应。虽然都说儿女应该为父母考虑，但是徐凡做不到。是，人都是自私的，在徐凡心里，母亲是圣洁的，她永远只属于那个男人。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好在徐母并没有这个想法，从来没有过。她老人家觉得，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像徐凡的父亲那样爱她的儿子了。所以，只要徐凡有可能受到委屈，那都是她所不能答应的。

十八年风雨，孤身一人抚养独子，母爱伟大如斯。

不知不觉，徐凡陪着母亲走到了蔡家镇东郊的农田边。放眼望去，冬苗都长得不怎么高，在夕阳下，田埂纵横，倒是别有一番田园风情。

只是他和母亲都不知道，曾经有个男人站在这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眺望着远方的家，他的妻子，他的儿子。

看到不远处耸立的灰色工厂，徐凡知道他该忙正事了。徐凡本想拉着小黑一起，奈何这家伙不停的打喷嚏，不愿意跟着他走。看来空气中的气味对于小家伙来说已经很浓郁了。

只是人类退化的比较彻底，嗅觉相差太远。

“妈，你带着小黑在这玩会，我去小溪边瞧瞧，看水咋样。”徐凡编了个谎。

“好，去把，不过别抱太大希望，我估计都臭了。”看着母亲一脸嫌弃的样子，徐凡笑了笑。

“那我去了。”

绕过农田，徐凡直奔记忆中小溪所在。记忆里，那蜿蜒的小溪就在纸厂不远处。可是随着越往前走，徐凡就碰到越多的垃圾以及污水坑，他的心越来越沉。

儿时记忆里欢乐的小溪？可能已经面目全非了。

看着眼前脏臭得像臭水沟一样的水渠，还依稀残存着小溪的样子，徐凡沉默了。

难道人类的发展真的只能以牺牲环境来换取吗？

不忍心再看这四处枯萎的植物以及乌黑的脏水，徐凡转身向着纸厂走去。

“小时候和李浩、党飞扬他们一起来这里玩过吧？当时谷波涛好像还砸了门卫室的玻璃呢。”想起小时候发小们一起欢乐的时光以及谷波涛已经去世这种让人无奈的现实，他觉得自己最近总是多愁善感。

红色的砖墙高高筑起，围绕着这块毒瘤。

满地的灰色尘埃将厂区周围染得压抑，怎么也从中看不出什么科技的影子，倒是污染的很明显。

县上的环保部里都是瞎子吗？

绕着厂区走了小半圈，徐凡也没有察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事情，但是他却看到了多个隐蔽的污水排放口。他有心扔下不管这件闹鬼的事情，绝对会造福一方百姓。但是他却不能。

一是因为这是他的职责，二是因为他确实很想见见那只正在“保护环境”的鬼，没准他可以帮忙超个度什么。而且，他作为一个人，觉得一群人类做不到的事情却让一只鬼做到了，丢人。

转到厂区门口，徐凡又看到了有些儿时印象的门卫室。他略一思考，走了过去。毕竟如果厂子里真的有什么事情，门卫肯定是知情人之一。

他趴在大门上向厂区里面观望了观望着靠近了门卫室，只见满眼冷清，看来闹鬼的传说很有可能是真的。

“嘿，小伙子干啥的？”一个略微有些上年纪的大爷从门卫室掀开帘子问。

徐凡转头笑了笑，对着大爷真诚的说：“大爷，俺小时候经常来这玩，这么大学放假了，跑来转转，看小时候玩的地方现在变成啥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