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住林费的脖子:“好久不见啊你!干嘛来了。”
林费:“学校邀请我做个演讲,顺便看看栢叔。”
尹灼笑骂:“操,太不给面子了,我以为你专门看我女装来了。”
他要穿女装的新闻在群里广播过,早不是什么秘密。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不怕看。
“不至于,”林费眼睛斜到一侧,意有所指地说:“都是我玩剩下的。”
尹灼满脸惊恐。
他这位竹马,是他们之中叛逆期闹得动静最大但也最短暂的那个。
初中搞乐队上网吧,逃学打架不务正业,叛逆地要死,初中哪一年不听劝,顶着八月的暑热给左耳打了仨洞,化脓半年才好。
而当所有人断定这人没救的时候,林费不声不响收了心,剪干净了头发,那股非主流王者的劲儿来无影去无踪,唯独耳垂的三个耳洞还昭示着那段兵荒马乱的岁月。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狂野奔放的一面……”尹灼光听都觉得辣眼:“幸亏没看见。”
“你他妈——”林费说了一半话停住,发现到尹灼的注意力压根不在他身上,跟着他侧目往对面看,了然了。
刚才在棚外侧面的小仓库,艾哲已经摘掉假发,换回了便服,不过脸上的东西没卸,依旧不怎么看人,行走于日光之下,通身拢在带了温度的光晕里。
艾哲抬眼注视林费,眼里却没有他这个抗拒的设定里该有的抵触神色,只是很冷漠,相当冷漠,不咸不淡地点头示意:
“学长。”
稀松平常的问候,林费却在这双常年不露情绪的眼中,体觉到了一丝示威的意思。
面对两个小学弟,林费主动要求请客,艾哲的反应相当冷淡,碍着面子没发作,但‘朕不想去’全然写在脸上。
关系没确定,尹灼根本没往自己和林费接触会让艾哲吃醋那方面想,单纯以为他哲哥与a不对付,贴心地替他推了局,问艾哲要吃什么。
然而艾哲垂着眼,完全不想说话,吐了句‘不用’,转身大步地走了,打得尹灼措手不及。
林费把汉堡的纸揉成团随手扔在一边:“我猜他喜欢你。”
尹灼眼睛亮了:“真的?”
“你可以演得再真诚一点。”
猜到是一回事,从外人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尹灼嘴边疯狂上扬又压下,活像个控制不了表情的帕金森患者,心事根本藏不住:
“那我也高兴,你管不着。”
“那现在呢,怎么打算的。”林费收回目光,捻起薯条慢条斯理地咀嚼:“摊牌?还是继续装?”
尹灼理所当然地:“他不问,就先这样。”
饮料里加的冰块动了动,碳酸的气泡上涌,杯壁很快集结了一片水汽,林费了解他,安于现状是尹灼一大性格特征:“看来还是不够喜欢。”
在林费的三观里,喜欢不能掺杂其他因素,尤其上升到欺骗的手段,如果有,只能说明不够喜欢。
“随你怎么说。”尹灼不以为然地耸肩,没反驳。
宿舍里,艾哲趴在桌上,头埋进臂弯只留个后脑勺。
他有点伤感。
这样的情绪对他而言十分陌生,但不是第一次。满脑子两人勾肩搭背离去的身影。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尹灼推开门时,冷风吹醒,艾哲身体神经性动了动,和尹灼对上视线眼里还残存着薄雾,一副好梦被扰的模样,胳膊边放着小半喷瓶卸妆水,看剩余的量这人应该没用,嫌麻烦直接冲了澡,搭在脑顶的毛巾滑落到脖颈,蹭着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欧洲宫廷油画极其细腻的色彩和构图,余晖毫不吝啬在他身上涂满颜色,慵懒而舒适。
“我回来啦,想我了吗?”
尹灼的心脏没有因为艾哲的清醒而趋回平稳,狂跳着,笑着举起手里的东西:“吃饭了吗,是不是还没吃?看!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
艾哲没动。
“发什么楞?过来啊。”说着他捏住少年瘦长的腕骨。
剧烈跳动的脉搏压在他指尖,许久没活动的人皮肤泛凉,被他的温度烫到,不受控制地向里缩了缩,抽回了手。
尹灼诧异他的反常:“哥,你怎么了?”
“别碰。”
艾哲退后两步,椅子吱呀被推远,躲过他试探的手,扫到他手上的袋子,哑着嗓子说:“外卖,也不用再给我带。”
“有些事,该跟你说清楚。”
来自这人的关心让他窒息,越想越烦,越陷越深。
半月以来的焦虑爆发得毫无征兆:“今天我仔细想过了。”
这个人和陌生勾肩搭背的身影,震动了心底一直不想触碰的真相,成为最猛烈的催化剂,无论哪一个结果,都让他沮丧,阴郁,不得脱身。
艾哲骤然有了抽身逃离的勇气:“你早晚会有的,我满足不了你,以后躲着点我吧。”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