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林沫起了兴致:“水晶墙壁,水晶穹顶,躺在室内能看见漫天繁星, 听见银河星语……”
见她兴奋,元先生微笑:“你真是个神奇的丫头。”
“为什么?”
“你梦见这个地方的时候,它还不存在。”元先生打了方向,终于从山路上拐进林中,“所以我发现这里的时候, 简直怀疑你会预言。”
车窗外, 是一座石墙垒起的奇怪建筑,宽敞错落的墙面上既没有门也没有窗, 只有砖石最原始的痕迹。
这个建筑孤零零地矗立在林间空地上,幕天席地, 如同一个符号,无声地和天地对话。
林沫好奇地抚上墙壁:“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哲人建的,”元先生关上车门,站在她身边,“用来寄放灵魂的地方。”
“灵魂……”
在手机地图查询了半晌,林沫疑惑地问:“地图没有这个地方,所有地图上这里都显示是荒林。”
“因为不对外,所以地图都没有标记。”
“那你怎么找到的?”
“偶然结识这里的建造者,他给我看了照片之后,我觉得跟你的梦境一模一样,就想带你来看一看。”
“什么时候?”林沫小心地问。
元先生看着她的眼睛,说:“四五年前。”
她杳无音讯地那会,他还惦记着她遥远的一个梦……
“走吧,”元焯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这一次他直接与她十指相扣,“去看看你的梦。”
绕过石墙,侧面是一处竹制的顶棚,顶棚下乱石纵横,鳞次栉比,完全没有可走的路径。
“这要怎么走?”林沫迟疑地看向杂乱无章地石林。
元焯无声地松开她的手,解开袖扣,稍稍挽起衣袖,露出解释的手臂,回头见她发呆,朝她弯弯手指:“来。”
“……这是要爬过去?”
“嗯,替我收着。”元先生将眼镜拿下折好,递给她,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上来。”
“我自己来吧。”他已经开了这么久的山路,现在一定也很疲倦。
元先生瞥了眼她脚上的小靴:“上来。”
林沫只好乖乖地伏在他的背上,双手轻扣在他胸前,惴惴不安地说:“早知道中午少吃一点了。”
“再来一个你我也背得动,“元先生单手托着她的大腿后,见她虚靠在自己背上,又说,“你贴紧一点,别待会摔下去。”
“哦……”
柔软的身子贴上了他的脊背,隔着单薄的衬衣一阵温热。元先生顿了下,终于什么也没说,将她向上挪了挪,攀上面前的怪石。
石头高高低低,全凭天意。
好在元先生的身体过硬,无论是攀上还是跃下,都稳稳地托住身后的小姑娘,没让她受半点惊吓。
石林不过短短十多米,出了林子便是满眼开阔——
倚在悬崖边的一片外延的竹制天台,三面悬空,能看见落地玻璃外的古木参差,极目远眺,青山绿水蜿蜒百里。
从刚刚狭窄窒息的环境中脱身,忽然面对日次天然的敞阔,林沫不由深深呼吸,一声惊叹。
她动了动,打算从元先生背上下来。
他却紧了紧手,将她托高了一点。
林沫莫名地偏头看他,却见没戴眼镜的元先生唇边一抹坏笑:“这样背着挺好。”
感觉到自己胸口贴在他结实的背上,林沫脸一红,顺手在他肩头一捶,脱开身来:“你——”
元先生任由她推搡了一下,却俯身低头,将她歪在腰上的小衫拽了拽,挡住腰身:“这边凉。”
山风带着水汽,从玻璃的寸余间隔中穿堂而过,悬挂在顶上的白纱笼随风轻轻摇曳,天色挨晚,夕阳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鸟鸣声被空旷的山野拓出了回音。@
远远的,犬吠声像隔了十万八千里而来。
寂静,空旷,自然,而充满力量。
这样的自在,让林沫忍不住走到玻璃幕墙边,张开双臂,双手在身后交握,打开胸襟,闭上眼深呼吸:“这里真是太棒了!”
“嗯,我也觉得。”
元焯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毫不拘束的姿态,不由微笑。从小到大,她所受到的压抑太多,她给自己的束缚太多,这种自由自在的时候太少,不过……好在,如今这样的她似乎渐渐变多了。
林沫原地盘膝而坐,手轻轻搁在腿上,闭上了双眼,耳边有清风阵阵,鸟鸣、山涧、犬吠……各种声音遥遥交错,心越发的平静。
耳边一阵窸窣,元先生在身侧落了坐,不远不近,一肩之隔。
她没有睁眼,反而更加安心。
时光里的故人们,在这份静谧之中往返于脑海,所有她爱过的,怨过的,思念过的,不舍过的一一浮现。
“小元哥哥,”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细微的回音,“我想起爸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