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挥霍,买衣服买鞋子买珠宝,买很多不需要的东西。这些都还好,我妈妈留给她的遗产够她肆意妄为地生活。可她酗酒,赌博,不爱惜自己,爱上了一个混蛋……”韩略声音低沉而颤抖,拳头握起来,用力抵在桌上,“那个混蛋靠她的钱生活,却经常打她,用她的钱去养女人,一旦她有所反抗他就会跟她分手。我很难想象在一个男人这样对待一个女人之后,那个女人还会跪在地上求他回头。”
韩略越说情绪越激动,一拳打在桌上,连呼吸粗重起来。
莫羡听到此也明白了几分。
她不好对韩略的姐姐做负面的评价,毕竟是他的姐姐,就算是只在心里默默评价。她只能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力,有人希望爬到云端活得趾高气昂,有人喜欢在烂泥塘里翻腾,泥足深陷。
秘书来敲门,说保险公司的人到了。
莫羡站起身,低声对韩略说:“您最好先冷静一下。”
韩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扯松了领带,解开了衬衣领口的扣子,抬手从前到后捋了把头发,一绺头发落倒着垂下来,搭在他额头,看起来有些落魄。
莫羡等了他一分钟。秘书windy又敲敲门,声音带着疑惑,又说了一遍:“总裁,保险公司的人来了,可以进去吗?”
莫羡看着韩略,他点点头。她其实想提醒他整理一下仪容,可又怕贸然出口显得两人之间太过亲昵。她还是跟他保持距离的好。所以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windy引着保险公司的人进屋,介绍说这位是韩略韩总裁,保险公司的人很恭敬地鞠躬问好,把包里的文件拿出来放到韩略办公桌上。windy的视线在韩略的头发跟领口转了几圈。
windy走的时候,看莫羡的眼神透着古怪。
车损赔偿的事情处理得非常顺利,保险员承诺一周内赔款可以到账。莫羡把文件签好,保险员收拾好东西告辞,莫羡想跟他一起出去,又被韩略叫住了。保险员知趣地走了,帮他们关好门。
韩略把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沉吟着。
莫羡坦然地站在屋子正中,等他。
一分钟过去了,韩略终于把手放下了,从座位里站起来,绕到办公桌前,靠着桌子站着,双手插在裤兜里,静静地看着她。
莫羡仍旧坦然。
韩略终于开口说:“我知道,你对我的印象并不好。”
莫羡不语。
“如果可以,我也并不希望跟你是以那种方式认识。”韩略幽幽地说,“我之前总是在想,如果可以换一个场合,比如一场演奏会,或者一个party,在那种情况下我们相遇,是不是你对我的印象能够有所改观。毕竟我自认自己还算是个绅士,说句实话,我不缺女性追求者。”
“可是,自从见到关医生,我明白了,不管是在何种情况下跟你认识,结果都是一样的。你心里的位置,只会留给他。”
“我听说过一句话,有的人,就像一块土地,终生只能耕耘一次,如果耕耘失败,那么不管第二个人做出多大的努力,那块土地都无法恢复生机,只能永远贫瘠下去。别否认,你就是那样的人。”
莫羡抿起了嘴唇,眯起的眼光有了尖锐。韩略则越来越放松,似乎说得话多了,他的负担越轻。
“关医生是个很不错的人。所以,莫羡,我为自己喜欢你而感到卑贱。可我没法骗自己,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本以为到了这个年纪,应该是理智而克制的,我认为感情应该有道德约束。可是见到你,让我没法奉行那些准则。我每天都在想,我应该放弃你,可刚想到放弃,便又立刻推翻自己,我的心告诉我,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的心还会给我分析,我跟关医生的差别。关医生是个好人,可不会是个好丈夫,他心里有你,却还有他的事业。而我,事业已经是我的附属物,现在的我需要一个女人,一个能跟我共度余生的妻子。跟我在一起的生活必然会很安稳,因为我会更大限度地考虑自己跟家庭的需求。而不是把精力分出去一大半到病人身上。”
“我承认,说出这种话说的我很卑鄙。可我是个商人,会不自觉地拿损益去衡事务。你也是一个商人,比我还要聪明,难道你不会这样考虑吗?”
韩略把大段的话说完,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他这番内心剖白,不像是表白,更像在麻将桌上为她量身甩出来的一张牌,问她要不要碰。
所以说她跟他是一类人,连思考问题的方式都是一样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莫羡平静地说。
韩略心头一动,眼睛亮了起来。
“可是你误会了一件事。”莫羡接着说,毫不避让地迎视向他。
韩略眉头拧起来,有点困惑。
“为什么女人一定要结婚?”她问他。
韩略被她问住了,想了想,说:“应该是大多数女人,都希望结婚,有自己的家庭。”
“可是,我更喜欢自由。”莫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