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原太子司马文在以宰相谢温为首的陈郡世家的扶持下称帝,以楚为号,建邺为都。而天堑以北的中原腹地,洛阳、长安、邺城再次沦陷,不过月余内,氐人符彧横空出世,携一帮乌合之众连灭三地,举世皆惊。
此时庾姬已随齐家的队伍行至广陵郡内,这地方已几乎看不到战乱留下的痕迹。
据说齐家的舟船早已在渡口等待。
江渡楼船 重生之难为奴(np)(君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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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渡楼船 重生之难为奴(np)(君迁子)|
距江渡,不过半天的路程。
此处乃水陆交通要道,不似北方那般荒蛮开阔,晨鼓尚未至,各家商贩已鱼贯而出,鬻果者,鬻器者,鬻食者,更有老妪携水族鱼鳖置于筐内游于街市,将原不甚宽阔的街道挤得更为狭促。
他们这一路上脚程并不慢,但至此地,不免缓行了些。
“大师,你可曾思量过,若至建邺,又该何以为生,倒也不知南边那处人可善待家奴。”陈娘望了眼虞姬,羡慕地看着周边熙熙攘攘,试探道。
虞姬待她说完,不免骇然,她全然不知陈娘何时竟动了此番心思。
陈娘夫主乃李氏庶支,固然不及一般的士族高门,也万没有自甘下贱为奴的道理。
更何况,她却是曾对自己有恩。
虞姬沉吟片刻,“你莫担忧这些,若你真入了奴籍,宗之又该如何?我尚有亲眷在建邺,自不会叫你母子无以生计。”
陈娘眸底的光芒一闪而过,忻悦道,“如此又要叨烦大师,陈娘不甚感激。”
虞姬噙笑,握住她的手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这些。”
午时,虞姬随齐家一行人终至江畔。
她站在堤旁,迎着风远远望着江上滔滔白浪,眸间泪珠翻滚,不想再见这无止无休的水波,却是隔世。
幸而符彧那竖子再未现身在此,建邺便在触手可及之处。
一切尚不可下定论。
右侧不远处牛车的帷幔不知何时被人掀开了,冬日微刺目的日光垂直探进车厢内,少年眯眼盯着那衣袍脏旧,却逸态横生的僧尼,唇角挂着抹怪异的笑意。
“大师,你看那便是齐郎君的船。”虞姬回过头,陈娘已牵着李宗之走近她。
只见距江岸数里处,甲高十余丈的船浮于江面,船身由三层建筑组成,巍峨矗立于江面上,似一座水上城楼,便是见惯了舟船的江边人,亦难忍猎奇心思,纷纷驻足,一时间,士庶及其扈从围观者渐至数百人,岸边喧呼不止。
虞姬亦是惊诧不已。
她据着曾在阿慈画中所见辨认出,齐家停在渡口边的竟是艘用于作战的楼船,楼船攻防皆宜,实乃水上作战之首,不过吃水颇深,因此离渡口稍有段路程,需得乘舟而行,再登船。
“那是楼船。”动辄便出了艘千金难买的战船,齐家显然并非泛泛士族。
“大师果然好眼力。”郑慕不知几时到了她们身后,依旧是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对虞姬微颔首,“我有事寻你。”
陈娘行了礼,很快带着李宗之走开。
郑慕却又开始沉着脸不说话。
虞姬心觉他最近有些怪异,“郎君寻我何事?”
郑慕不知在纠结什么,眉头紧锁,长久方叹了口气。
“你走吧,莫跟着我们渡江了,日后自己寻了船去燕湖也好,去别处也罢,唯建邺你不可去。”
虞姬着实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不禁怔住。
“郎君何出此言?”她反问了句。
郑慕没有给她任何答复。
因为那原本应待在犊车内的少年已不疾不徐地走向他们,笑道,“郑慕,大师可是我的贵客,你何以自作主张驱赶她呢?”
噩梦前夕 重生之难为奴(np)(君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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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慕瞬时面如死灰,正对少年跪下,嗓音中竟在隐隐发颤,“郎主,是奴错了!”
虽郑慕整个人僵直着身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少年言语间却听不出任何不快,“怎的,我知你向来不喜「管`理q`3242804385」 僧侣,可是如今已至岸口,你倒是连顺载她一程都不肯了,罢,你去渡口看着,莫误了事,你随我多年,他日自然也有你的几分造化。”
这话中似有若指,别有深意。
但是此时,庾姬未曾多想。
这样的冬日,风尚未起,冰未曾结,本该是最好的渡江时机,岸堤上众人皆翘首以盼,巴望着这艘硕大无朋的船只起航。
庾姬也望着那处,盼着新生。
她从未曾想到,她此生最大的噩梦竟是自这一瞬间开始初露端倪。
庾姬三人与几个扈从同搭一艘露天舟船,齐姓少年则在郑慕的陪同下入了艘四周设以帷幕,幕上以珠饰面的艖滏。
艖滏紧挨着她们的舟船,高出许多,庾姬望过去时,少年居高临下地撇过她眼,抬腿走进内舱。
江面上空旷辽远,唯见光落入水中之时漾起粼粼波光。
撑舟人摇动艄橹,哼着不知名的江边小调,驶离渡口,岸上观者仍未散去。
一片银白色水光之上,乍闪过异样而刺眼的剑光,那看似寻常的撑舟人不知何时已停下船只,抽出藏于船木之下的剑器,飞身往中间那艘艖滏攻去。
几乎同一瞬间,竟从四处围来十数人,以舟为地,借势攻上艖滏。
“有贼人,护住郎君!”
是郑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