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之知,不离苞苴竿牍,敝精神乎蹇浅,而欲兼济道物,太一形虚。若是者,迷惑于宇宙,形累不知太初。彼至人者,归精神乎无始,而甘冥乎无何有之乡。水流乎无形,发泄乎太清。悲哉乎!汝为知在毫毛而不知大宁。”
这说的是一个真,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之真,不为万事万物缭乱初心之真。
这几日来,张离渐渐抛却初时的浮躁,不再抱着“咱是过来人”的穿越者优越心态,每日饥则食,困则眠,除此之外的所有时间都沉浸在经史子集的世界中。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他对这些前世本来有所涉猎的典籍渐渐有了新的体悟和理解,从“众所周知的大道理”变成“新奇有趣的知识”,又从“新奇有趣的知识”变成了“越品越觉深不可测的大道至理”。
每一段曾以为“仅止于此”的句子略加删改后,被重新赋予了新的意义,当这些文字不再是枯燥晦涩、并以此为苦的学业任务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开始萦绕在身旁、在眼前、在耳边……
“张兄,今天休沐日,还看经义作甚,随我等下山玩耍去吧。”宋子玉一脸轻松地走进寝房,身上换了一身做工精致的白袍,更衬得整个人丰神如玉,优雅入骨。
“抱歉,没空。”张离眼也不眨的回道。
一个古代城池能有什么好娱乐的?
“闭门造车怎么行?君不闻,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吗?”宋子玉打开一把折扇,在手中轻轻挥动着,一派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宋兄不可断章取义,闭门造车,出门合辙,盖言其法之同。另外,从这里到山下一个来回,也顶多十来里路,不如读书……不如读书啊。”张离打了个呵欠,日夜苦读,虽没有到穷经皓首的地步,但也神思疲乏,连晚上做梦也梦见那一个个篆字从竹简上飞出,然后又一个个进到他的脑子里。
宋子玉语塞,跺了跺脚,情急之下拉住张离的袖子摇曳:“哎呀,出去逛逛街,走动走动也是极好的啦。”
张离不耐烦地看着对方:“你怎么跟娘们似的?”
宋子玉不动声色地松开对方衣袖,往后退了两步,微笑道:“今日可由不得张兄,若是不去,在下只好一直在此搅扰了。”
说完,优雅英俊地脸上微微泛红。
张离无奈,心道回去看看刘素云也好,好歹是这具身子的姐姐,不能让其伤了心,当下便同意了。
宋子玉嘴角微微一弯,将折扇一收,跟得胜的小公鸡似的,昂着头向门外走去。
三三两两的书院士子在通往山下的过道上走着,一改书院内严肃沉寂的氛围,时不时传来男子的高谈阔论与女子的欢笑之声。
这一幕场景落在张离眼中,令他不禁有些失神……这多么像前世那段青葱岁月啊,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每到周末或假期,便与好友成群结伴地离开学校,四处游玩。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张离喃喃念道。
宋子玉不由怔住,原以为此人是个粗人,只是胸中有些丘壑而已,没想到随口吟出这等绝妙诗句,嘴上跟着反复吟诵了几遍,忽觉不对:这词的意象未免太老迈了些。
当下抬起折扇往张离肩上一击,皱眉道:“张兄正是风华正茂之年,而我等同窗同学,挥斥方遒正在当下之时,又怎能算是往昔的峥嵘岁月?”
所以说抄袭这种事不能在行家面前搞的!
他总不能说自己在回忆前世吧?
张离抚额暗叹:宋兄啊宋兄,你一个异界小青年好好练武修真得了,怎么能够听得懂这些东西?
怎么也不能露出文抄公的尾巴啊,张离面皮一整,严肃地道:“凡人皆有过去,我的故事,宋兄你不懂。”
宋子玉拍打手心的动作一顿,瞪大眼睛望着张离,半响后哈哈大笑:“你……就你……差点……信了你,差点就信了你!”
这娘炮真讨厌!
张离冷哼一声,动身往山下走去。
以一个自由身的轻松心态再次行走在蒙城街市之中,张离才有心思去细细品察这座颇有秦汉风格的古城,城中大多地方都显得冷清凋零,唯一的一条坊市却热闹非凡,有摆售衣物者,蔬果者,煎炸各种零嘴,耍弄把式卖艺者,还有许多未曾见过的奇奇怪怪地物事,更有以物易物的在大声吆喝,交织出一幅热闹繁华地景象来。
张离盯上一堆骨骼中,一个洁白如玉地狰狞头骨,起初还当是遇见了前世那些在街头地摊上,摆满了龟壳蛇皮、以及各种不知名动物的骨骼,兜售狗皮膏药的行当,谁知看着看着愈发不对……
巨大如成人般高的掌骨,长约一只手臂的弯曲挠爪,整个胸腔肋骨连成一排的怪异骨骼种种类型,以及这个直径约为一米左右、洁白如玉的头骨!
如此巨大的头骨张离还是头一次见到,其嘴部就占了面部三分之二的面积,上面獠牙丛生,并密密麻麻地长了好几排,粗略一数就多达上百颗,白光森森,尖锐无比,让人心头直冒寒意。
这光洁如玉的骨色看上去像某种高分子材料做出的假货,但如若不是作假,这头骨生前定是一个极为可怕的生物,若是人落进这张嘴里,恐怕秒变肉糜!
“怎么样!!这是咱从北蛮山捡来的妖头,费了老大事才抬回来的,据说生前是个厉害无比的大妖,放在家中保证百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