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吃完早点，张离二人便在家中父母叮嘱下赶往白鹿书院。

“二郎，要乖顺些，多讨夫子欢心啊。”

“三郎啊，记得多向夫子说些好话，你成与不成，我们都不会怪你，但是定要让你二哥能够入得书院呐。”

张离唯唯之下，胸中却心寒不已。摊上偏心到如此程度的父母，也是倒霉透顶了。

事实上就连这顿早点，在他记忆中也是头一次同桌而食。

不过也好，自己本来就与这家子没什么感情，不用学其他人假惺惺地马上认爹认娘。现在少些情感上的纠葛，将来有了行走天下的资本，也就少了一份牵挂和负累。

既然重新有了健康的身体，又来到这样一个充满未知的世界，就不可能再安分的呆在一个地方再安分的活上一辈子。

而且，既然这世上有妖，就一定有超凡的力量。想到这世上有一扇神秘的大门等着自己进入，张离的心中就雀跃不已。

白鹿书院位于城内一座小山丘之上，占地不亚于一个足球场般大小，其间翠竹森森，白墙黑瓦，极富韵味。

一踏入书院正门，张离就敏锐地感到一种不同来。这种感觉无以言表，似是空气中有所变化，又似是多了一种味道，然而细细探究，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三郎，待会记得说你脑子不灵光，这学是入不了的，而我比你强上十倍，你便自愿将这入学机会让与我。若是不然，你知道后果的。”刘二目露凶光地叮嘱道。

张离笑了笑，也不作声。

二人穿过几进院落，见到须发皓白的余夫子。

这老者见到张离身边的刘二，眉头就是一皱。

“见过掌院。”张离作揖道：“家中父母命二兄同来，以期入得掌院之眼，还请观之。”

瞧在这具肉身的份上，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余夫子皱眉不语，瞥了刘二两眼，心中几分了然，开口道：“有美食果之以腹，遮风避雨之所，逐声色于视听，汝尚有何求？”

刘二张口结舌，看了看张离，又看了看案上老者，吭吭哧哧半响，不知所云。

余夫子摇摇头，目光又看向张离。

张离暗笑一声，这不就是问人生有什么追求么？

稍稍思考一会，朗声道：“仓禀实，而志于道。人之为人者，双足而立，先立于心，后求于道。或兼济天下，或布道于世，又或探寻冥冥天道，通幽洞微。小子惭愧，这世间百道，尚不知求于何道！唯能发力于双足，待有朝一日游历天下，阅尽世间百态，以期走出一条自我之道。”

他在陈述了人当有所追求的同时，也坦陈了自己对于未来的迷茫……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不说，在他这个年纪，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什么“大逍遥、大自在”什么的挂在嘴边，那只会引来别人怪异的目光。

余夫子微微点头，眼中露出几分满意之色，虽说此子年纪大了些，但能有这份觉悟已是少有，好好栽培一番未免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士……

当下挥挥手，示意刘二退下。

刘二郎愕然道：“夫子，这是个痴儿啊，左邻右舍都知道的，不信您去问，痴三郎的名头谁人不知？我比他聪明多了，还是值得好生栽培的！”

“喂！呆三儿，赶紧向夫子说几句啊。”刘二向张离低声咬牙道。

张离只当没听到，微笑不语。

余夫子不耐地挥挥手，两名背剑之人便挟着刘二往外走去。

“不要啊夫子，要不再换个问题问我……臭乞儿，蠢夯货，到时有你好看的，给老子记住喽！”此刻刘二发挥泼皮本色，闹腾不已。

“虽说人子当有孝悌之义，但……罢了，入得书院，便当埋首经义，大选之前，与外间少有往来为好，你起步较晚，更当勤加研习，今后无事不得外出。”

“敢问夫子，何为大选？”张离敏锐地抓住其中疑点，暗道莫非是考功名一类？

余老夫子沉吟半响，捻须道：“本来有些事现在不便与你说，日后自会慢慢明白，但念你颇有早慧，老夫姑且言之，你听后记在心里，却莫要在外面与他人说道。”

“是，小子记得。”张离郑重允诺，心道终于可以触摸到这个世界了。

余老夫子端着脸色道：“从今起你可自称学生，老夫余守正，决定收你当关门弟子，你可愿意？”

张离连忙抱拳作揖：“学生拜见座师。”

余守正点点头，颤颤巍巍地从案几上站了起来，张离连忙过去搀扶。

“我白鹿书院，在蒙城平民的眼中想必是高高在上，每年招收弟子都争得挤破了头，但书院自有考察规则，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心性。”

“天资尚可入目者，每年入得书院不知凡几，但每年被逐出书院的也有十之七八，这些人便失于心性之上。”

“心性，决定你是否能理解那些精微深奥的经义，决定你是否能从中修出浩然之气。你初入书院之时，是否感觉与外间有所不同之处？”

张离点头称是，暗道这浩然之气不是前世儒家那一套说法么？

余守正继续道：“那便是书院中众多修得浩然之气者，吾等聚集在一处，使得这股气能显于外界，形成一道保护书院不被妖族所侵的气障。”

“这大选，便是士门遣使天下，将各地书院中浩然之气修至圆满者带往士门驻扎之地，得到更进一步培养，从真正成为士门中之一员。若是一朝落选，就再无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