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千雪对赵公子笑了笑,扬手道:“赵公子,请坐。”
赵公子早就笑得红光满面了,喜的直搓手,顺着千雪指的方向点了点头,走过去坐下了。许是真的喝了些酒有些醉了,这人眼光乱瞟,貌似比昨天还不正经。
千雪只当没看见,走到对面坐下了。
两人隔桌相对,一个微笑一个淫笑。
“千雪姑娘,你今儿个打扮不太一样啊。”赵公子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个透,眼珠滴溜溜直转,“不过,这身更好,清新脱俗,清新脱俗啊!”
“不知公子对昨日千雪的拙技,有何看法?千雪弹得不好,公子见笑了。”
“好,好,弹得好。”赵公子初闻对方要他评点琴技,顿时心慌了他对这曲艺可谓一窍不通,昨日又真心没好好听,今日让他说出个一二三,他怎能说出来呢?还好千雪又紧接着说了一句,这才给了他台阶下。
千雪看他神情,微微笑了,“昨日是我身子不佳,怠慢了公子,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才是。今日既然公子再来,我便自罚一杯,以平公子心中不快。”
她说得柔和,笑得亦柔和,只见玉手伸出袖口,持壶倒了一杯清酒,举杯入喉。
一时间,赵公子看得有些呆,下意识伸出了手去,像是要为她擦去嘴角的佳酿。可刚一伸出手去,千雪便把杯子放下来了,微笑地看向他。
赵公子干笑两声,迟钝地收回手来。
“这说的哪里的话,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么,既然姑娘肯垂爱罚酒,本公子自然也要自罚一杯,不能让姑娘见了笑话。”他说着拿壶过来,自饮了一杯,放下杯盏后脸上笑意更深三分,“只要姑娘肯通情达理,我赵某又怎会为难姑娘!”
千雪听着,心想这人真的是醉了。
屋外,郑青来回走,焦灼不安。
方远也跟着来回走,焦灼不安。
“你乱走什么,走的我都烦了。”郑青停步斥道。
“爷,我是跟着你在走啊。”
郑青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身拂袖继续走开了。
方远在后面搔搔脑袋,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了想还是跟上去了。
“什么,要钱?”黄丽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冬梅道:“是啊,方才雪妹妹就是这样说的,还有那个小王爷,说什么钱也不能白花了,既然昨日多有得罪,那今日就把钱还了。”
“不过说完之后,那赵公子像是很不领情,气势倒是减了几分。”春柳补充道,“十三娘,这钱咱要不要还啊,还是少还一点?”
“还什么还!”黄丽娘一语压倒性地打断了她,“这客都请了,饭菜也上了,酒水也上了,当我嵌雪楼是什么了?他这一万两,虽说是多了点,可可也是他自愿的啊,哪有买了又反悔的?再说了,我便是把这钱交出去,想必他也不收,你方才也说了,那赵公子可是不领情。”
“是,是不太领情”
“这不就是了。”黄丽娘道,“只要咱今儿把银子一交,他这名声算是毁了,以后还怎么在金陵招摇啊。都说千金买一笑,来这风月之地买乐的,可从来没有要账一回事。说出去,岂不颜面扫地?”
冬梅和春柳未再发声,二人仔细一想,倒还真是。
从来只有在女子面前装大方一掷千金的主儿,可还没见过伸手向女子要账的人。
怪不得,方才那赵公子脸色会如此难看。
黄丽娘如是说着,心里却止不住打鼓:怎么突然说起银子来了?难道前边形势不好?不对啊,赵公子那些手下早被郑青带来的人扣押住了,他以寡敌众,不可能占了上风
还有,这次怎么只一天就回来了?以前出去少说也得三天,不玩个痛快不回来,还恨不得永远不回来呢。
可是他那边出了什么事?
黄丽娘眉锁轻愁,往窗边挪了一步,静静凝视院中的杜鹃花。
“千雪,千雪你再笑一个。”楼上的包间内,赵公子已面色酡红,眼神迷离了,“你笑起来,可真好看。那叫什么一笑百媚生,说的说的就是你吧?”
“公子过奖了。”
“过什么奖,别拽这些文邹邹的,不过奖,你什么时候都不过奖!”
“公子可真会说笑话。”千雪道,又为他倒了一杯,“喝了这杯酒,公子就请回吧。我总归在这嵌雪楼,来日方长,公子何时想听曲儿了,不必动辄掏一万两,只要和和气气地来,我便不会不给公子面子的。”
随便怎么说吧,先打发了他再说,总之自己后天就走了,他再来寻不着自然会放弃的。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消了他肚子里的气,免得再来发火连累了姨娘她们。
“好,好,一杯,那就再喝一杯。”赵公子饮到尽兴,又有美人作陪,握着玉盏便站起来了,晃晃悠悠走到千雪身边。
千雪眼眸一凝,心不由紧了紧。
“这一杯,咱俩喝交杯酒吧。”赵公子笑嘻嘻,扶着桌沿蹲了下来,“千雪姑娘,不会不给我赵某人这个面子吧?”
千雪冷冷望着他。
“千雪姑娘,嗯?”赵公子举杯的手腕转了转。
“公子喝多了吧。”千雪嘴角扯出一丝讽笑。
赵公子连连摇头,道:“没喝多”又笑,“方才我和你冬梅姐姐、春柳姐姐就喝了呢,她们一边一个一手一个,喝得可尽兴了。你咱俩也来一次。”
千雪心中生起一股恶心,想到,方才冬梅姐姐春柳姐姐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