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山上。
原本与蓟城兵卒纠缠在一起的秦军开始后退,试图将两军的距离拉开。如此便可以使得西侧的秦军安心的射出弓箭,而不必担心射中秦军。
可是眼中只剩下嗜血杀意的蓟城兵卒,又如何会任由秦军脱离战场。
秦军的意图李左车看的出来,可是单凭他一人根本不能对秦军如何。至于那些个蓟城兵卒,他们并不知道秦军想要后退的意图,但总的来说他们知道,战场上都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尽可能的多杀秦军。
血污已经遍布了他们的全身,此时,蓟城兵卒仅仅剩下两千余人,每一个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那半干的血渣子附在身上,血腥味四散,使得他们看起来就如同地狱里出来的鬼兵,只为杀戮而生。
此时此刻,是否能够活着对与这些兵卒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在意的只有,杀。
即便是战死,英灵园中,他们亦是永存。
“来呀……!”一个腰部中了一剑,却挣扎战立着的蓟城兵士,坚强的举着还在滴血的长矛,笑看那一个个想要拉开战距,利用犀利弩箭将自己等人射杀的秦军,狞笑着咆哮:“老子生无所欢,死有何惧……”
“这次怂了,竟然才杀了三个,这战绩怎对得起蓟公栽培……”眼中杀气尽显,他伸出舌头舔了口嘴边的鲜血,却顺势将口中那参杂血液的唾液,直接一口呸在了正对着的秦军兵卒脸上。
“想杀我,来啊——”手中长矛一转,调开了三柄朝着自己刺来的三柄长戟,再一个突刺,长矛穿插进了一个秦军兵卒的胸膛。
秦军大部的后方,一个兵将看着死死与秦军纠缠在一起的蓟城兵卒,转身对单将军拱手:“将军,看样子,我们想要拉开距离使得西侧弓弩手射杀反贼是不可能了,下令吧所有大军一拥而上,速战速决——”
听着那坚毅的声音,单将军终于在三吸之后挥舞了手中的旗帜:“全军出击——”
看到那摇曳的旗帜,西侧那些蓄势待发的弓弩手,瞬间松开弓弦,举起近战的兵器蜂蛹而下。
天际渐渐的放亮。有了新加入的两万秦军,仅剩一千八百余人的蓟城兵卒被瞬间围拢。
所有的蓟城兵卒在这一刻背对着背成圆形阵,面对周围十倍的秦军,挺直身躯,兵器高举,怡然不惧。
“娘的,老子拼了——”一声爆呵,大汉将手中的长矛再次握紧的几分,眨眼之间一举刺穿两个秦军兵士的身体。
明知不敌,可却没有一人放弃战斗,这无关投降是否还是一死,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斗志未灭。莫说是秦军,便是面对恶魔,他们也要举起兵器,刺出属于自己的一击——
丝毫不认为自己等人是被包围,这仅剩的一千余人,依旧嘶吼着冲锋,将一个个秦军兵卒击杀。
待这支队伍仅剩千人的时候,原本的四万余秦军却是只剩一万六千余人。接连的战争几近连绵了一夜都不曾断去。
这最后的决战,蓟城兵卒那惊人的战力,便是自以为是的单将军,此时也不由得为之侧目。
望着那一个个犹如血水中沁泡良久的蓟城兵卒,周围的秦军竟是不自然的退缩了,那如血幻化的兵卒每进一步,秦军便不自然的后退一步。
怕死,秦军在这一刻怕了,真的怕了,章邯允诺的是金钱,是权利,是自由身。
可是没了命,那些东西要来何用?做了毫无自由的刑徒,每日受着屈辱的折磨,这些刑徒军尚能苟活,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胜利的希望,看到了脱离苦海的希望,谁又想死?
“上,给本将杀——”举起手中的剑,单将军直接将一个紧握兵器却小心后撤的秦军砍杀。
任由那头颅翻滚,鲜血如注,单将军却只对着周围兵卒怒吼:“胜利就在眼前,莫要给他们喘息之机,再有后退者,一律处死。”
原本在渐渐扩大的包围圈开始缩小,在单将军恐吓之下秦军开始硬着头皮迎战。
再次交锋,秦军赫然感觉蓟城兵士似乎不再那么凶猛。
只因长时间的拼杀早已经使得这支铁军耗尽了力气,如今撑着自己的不过是不屈的意志。
终究是没能达成四千对战四万的壮举,眼中的一丝期望寂灭,一张张被血模糊的看不清的脸上,纷纷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狞笑。
一个交锋,仅剩的千人只余数百依旧站立,可那伟岸身影已经开始摇摆,依旧紧握兵器的双手开始不住的颤抖。
“呼——”秦军之后,指挥作战的单将军,终于在此时松了口气,擦去额头的冷汗,他不免的心悸:“愿此生,再不会与此等敌军相对——”
都怕了,那强撑着凶狠的面孔下,是一刻极速跳动着的心脏。
抬头望天,已经是过了一个时辰,四万带甲秦军对战四千蓟城兵卒,竟然耗费了一个时辰,但好在,终于该结束了。
“黄泉路上,有如此血军作伴,李左车此生,还有何憾——”抬头仰天,他疯狂的笑着:“哈哈哈……哈哈哈……”
如此一支血淋淋的铁军,即便身死,军魂永存。
朝南的山路上,一个个兵卒顾不得面前树枝的划擦,只极速奔驰。受惊的飞鸟腾空而起。原本寂静的山坡处,呜咽的号角响起。
与此同时,不等双方兵卒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支支弩箭划过枝头,在那飘零的残肢落叶中,数千箭矢直接刺穿了围城人墙的秦军身躯。
围拢在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