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可每个人眼里似乎都潜藏着某种不知名的火苗,一双双晶亮的眼睛连成一片熊熊烈火,仿佛带着某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张弛只觉得心里那只在黑暗中豢养已久的小兽突然在这目光中无处遁形,它熟悉的一片暗色天地突然间分崩离析,射进了一道道致命的阳光。
张弛的右手忍不住一阵颤动,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他听到夏炎轻声说了句“带走”,然后点了支烟转身离开了,连地上的伞都没去捡。头发上一滴融化的雪水顺着脸颊钻进他的脖颈,他才后知后觉地抱怨了一句:“真冷。”
由于身份特殊,张弛被连夜带到了区公安进行审讯,区领导特批夏炎参与审讯工作。
在明亮的审讯室再相见的时候,张弛已经恢复了平静,精神看起来相当不错,甚至还研究起了审讯室的装潢,就差没对着摄像头微笑了。夏炎和区侦查科的梁颂一起走进审讯室,把手里一杯咖啡放在张弛面前:“尝尝,区里的咖啡味道不错。”
张弛看了眼咖啡又看了眼夏炎,伸手把杯子推到夏炎面前:“夏队,我不用,你眼里全是红血丝,你喝吧。”
夏炎懒得跟他客气,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大口,然后大力把空杯子放回桌面,桌子随着他剧烈的动作猛得一颤。
夏炎突然大声吼道:“说,你在傀儡师里的代号是什么?”
这一声咆哮陡然提高了分贝,和他轻声细语的上一句之间没有任何过渡,把旁边的梁颂和记录员连带监控室内观摩实况的一干人全都吓了一跳,刘耀文揉了揉耳朵,对郑兴说:“你们夏队嗓门真大。”
郑兴努力扯了扯嘴角没敢说话,一个劲儿地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不怪监控室的暖气太足,打从下午杨铭过来问他要一队人去抓张弛的时候他就一直这样了,他还没能消化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张弛就是杀害陈志峰的凶手且是傀儡师潜伏在警方的重要人员。
如果这件事是假的,夏炎的职业生涯算是到头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职业生涯有危机的就是他自己了。诚州支队左右都不能好了,郑兴一路靠自己打拼上位,一点后台也没有,除了擦冷汗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
审讯室内,夏炎那一声咆哮对张弛的威慑力显然不足,他很快恢复了平静,甚至无奈地笑了笑,“夏队,您今天唱黑脸是吧?这位同志,您姓?”
梁颂礼貌地回了句:“我姓梁。”
张弛:“好,梁警官您负责唱白脸,您说说,我们队长自己接下的烂摊子,时限到了没法给人交代,却临时把我抓来顶锅,这算什么事儿?”
梁颂约莫三十多岁,是个标准的瓜子脸,眉眼不深,长相完全称得上“清秀”二字,高鼻梁上架了一副金属眼镜,整张脸看起来十分有书卷气。他穿着警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把旁边的夏炎衬得像个流氓。
梁颂推了推眼镜,用他特有的彬彬有礼的语气回道:“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没证据也不敢请你来这儿喝咖啡。”
他一边说着,一边找出两张照片递给张弛,梁颂指着照片说:“你参与过案件,知道这两张照片上的人就是凶手。凶手身上的清洁工制服和清洁工具都是偷的,丢失的制服是170码的,视频上的凶手穿着正合身,也与你的体貌特征吻合。”
张弛冷笑一声:“所以呢?体貌特征相同的人多了去了,我保证夏队穿这套衣服也正好合身。”
梁颂:“那么请您提供一下这两个时间段的不在场证明。”
张弛往椅背上一靠:“对不起,时间太久了,我不太记得了。总不能因为我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就说我是凶手吧?”
“那哪能呢?”夏炎从一叠文件里找出另一张蜡笔画,“来,我帮你认一下,这是个男人,脸上这部分是口罩,你注意看腰这里,这是个枪套。这幅画的作者我们都熟,是老陈的女儿茜茜。小姑娘有用画笔记录生活的习惯,她有一天放学的时候遇到这个男人,俩人聊了一会儿,男人给了茜茜一块奶糖,说想拍她的照片,小姑娘没什么疑心,就答应了,时间点正好是诚大的案子发生不久。好巧不巧,这块奶糖跟我们支队平常放零食的抽屉里放的的奶糖是一个品种。”
张弛眼皮也不抬:“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夏炎:“是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听了茜茜的描述就在想,如果老陈从陌生人那里收到了女儿的近距离照片,对方威胁他办成某件事的话,他会怎么办……那人把茜茜的照片发给了老陈,让他赶紧把诚大的案子当意外结了,不然就对他女儿下手。小姑娘还得上学呢,既然被人盯上了,躲得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老陈只好照做了。完事儿之后呢,他越想越觉得不安宁,这时普通人会怎么做呢?当然是找警察,可老陈自己就是警察,他当然是要找队里其他人商量。这个人肯定得靠谱,最好嘴巴严实,不是那种炸炸乎乎啥事儿都往外兜的类型,第一人选肯定是我,可我那会儿在外边出差,隔了十万八千里呢,放眼整个支队,还有比你更值得信赖的人吗?”
张弛冷笑出声:“呵,不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