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出事了,韩大壮跟人发生争执被人砍了一刀,浑身是血的被抬回来生死不明。
韩家原本是韩家村的村民,韩老爹祖上是屠户有着独门手艺,专门帮人杀猪宰牲口。只是韩老爹父亲去得早,他并没有学会自家的手艺,虽然还是帮人杀猪宰牛,技术却并没有特别出色的。所以他就和几个人一起合伙屠宰牲口,慢慢地他反而被边缘化,被人抛开,他有些不服气,一次发生了争执,幸亏被几个正义的青年给拦住,倒是没吃什么亏。也是他运气好得了老主顾们照顾就出来单干,有一次竟然剖出一块两斤重的上等牛黄,足足换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有了银子,他就在县城买了一座一进小院,置办四十亩地,举家迁来县里。
这么一过就是十几年过去了。
可县里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开销比乡下大了几倍,这十几年他们家没有增添新的家业,反而还有所减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新家的风水不咋地,张氏后来生了俩孩子都夭折了,活下来的只有韩大壮和韩椿儿。
这些年他带着韩大壮跟县城最大的赵家屠宰场合伙杀猪卖肉,别人负责杀,他们负责卖,日子过得也还算将就。
他大儿子韩大壮,是个憨厚的青年,勤快本分,从不与人脸红,可这一次在他们合伙开的屠宰场里,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和一个来订年猪的叫刘三的混混发生争执。两人吵了几句,刘三就气呼呼地走了,韩大壮也就此打住。可谁知道刘三突然就转身回来,捡起案板上的一把大砍刀朝他轮了一下。
情急之下韩大壮就拿胳膊挡,顿时整条手臂都耷拉下来,鲜血喷涌。
刘三扔了刀转身就跑得没了踪影,屠宰场的伙计们追去他家里,除了他半瞎眼的老娘也没有别的,家里穷得叮当响,房子还是租的,医药费都赔不出。
除非抓着刘三,否则韩家就只能自认倒霉。
虽然跌打医生很快就被请去,先做急救,又抬去医馆包扎处理,可伤口太厉害,跌打大夫一家子都上手才算是把血止住。
说起来也只是冒险试试,因为止不住血就必死无疑,可断了手臂止血不是那么容易的,跌打大夫是用烙铁直接把断臂给烙住,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听天由命,看韩大壮的运气。
韩大壮被抬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脸色灰白,大家都心头沉重,觉得只怕是没活路的。
当时林重阳正和狗蛋在东厢房的炕上趴着,他努力地练习抬头,狗蛋都没有他灵活。就在他一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乱哄哄地冲进来,他们抬着一扇门板,门板上的人半边血肉模糊。
当时他下意识地尖叫一声,然后昏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家小院,林大秀坐在炕上小心翼翼地抱着他。
当时他感觉脸上湿哒哒的,还以为下雨呢,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林大秀在哭。
他的下巴紧绷着,唇角抽搐,没有发出声音,眼泪却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小九,你可不能有事啊,韩大哥也不能有事,他们都是好人,坏人都活得好好的,好人怎么能死呢?”林重阳听他嘟嘟囔囔的,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多的眼泪。
林重阳知道自己是吓着了,但毕竟是大人的芯子,没那么容易被吓死。
他伸出小手去摸林大秀的脸,只碰到他的下巴就抬不上去。
“小九,小九,你醒啦。”林大秀长长松了口气,“吓死爹了。”
林重阳关心韩大壮呢,咿咿呀呀的,扯他的衣服。
林大秀哪里懂他的意思,只安抚他让他别哭别怕,又下地去端炭盆上温着的米汤给他喝。
“儿子,爹没用,委屈你了,以后我去找活儿干,给你买肉肉吃。”
林重阳已经没心思笑话他爹蠢了,自己已经三个多月可以试着添加辅食了。
林大秀不是个温柔的,虽然自觉很小心翼翼地端着碗喂儿子喝米油,可这么大的孩子,谁不是拿勺子喂的。
林重阳也没心思骂他爹笨,只能尽可能地张大嘴巴,大口地喝下去,免得被呛死。
等他把一小碗米汤喝完,林大秀露出一丝笑容来,“真是个乖宝宝。”
林重阳喝饱了肚子,就伸出小手指着韩家的方向,“嗯~嗯~”。
她想说去去,无奈怎么都发不出正确的音来。
林大秀倒是突然明白了似的,“你想去韩家?不行啊,现在他们家乱得很,没有功夫管你的,咱们乖,不去添乱啊。”
他似乎瞬间就学会哄孩子,一下子开窍了一般。
原来他以为自己要去吃奶啊,也对,自己这么大的孩子,除了要奶吃,还会干嘛呢。
他只好安静下来。
林大秀却开始嘟囔,数落着自己能干点什么,去饭馆做跑堂?县城的小饭馆不需要雇人,大酒楼有固定的伙计,他没有经验,人家不要,倒是也要,可让他当木偶那样让人家围观乱摸,那他当然不能去。
在他说不能去,不能出卖色相的时候,林重阳点点头,“嗯嗯。”
林大秀惊讶地看着他,“你能听懂?”
林重阳立刻咿咿呀呀,故作不知。
父子俩说了半天,林大秀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能做什么。
林重阳累了,也没心思给他着急,没一会儿就睡着。
好在韩大壮的运气还不是糟到了极点,虽然废掉一条右臂,不过郎中说小命应该能保住。
林大秀抱着儿子去探望,虽然没钱,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