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根本不抬头,认真看地板的罗书兴,最后看回到祁子澜,决定打迂回战术:“王爷,我体弱时常喝药,早厌倦了这味道,可别再给我加一道汤了。”
祁子澜哪能不知道谭潇月。那些个给谭潇月喝的药十有八九被做成别的药,或者被灵云拿出去卖钱了。
谭潇月迂回,他也笑起来迂回一下:“那不如我给你拿蜜饯?或你喜欢蜂蜜?江南产的白糖?”
两人面前塞着这一碗醒酒汤,对视着,好似有火光四射。
迂回在聪明人面前是没有用的。
谭潇月换了策略,当即想起了早上祁子澜说出口的那句牵手。
她福至心灵,双眸发亮,从被子中伸出了自己的手,拉过祁子澜那没有拿碗的手,牵了起来:“王爷,我不想喝。”
寻常人很难抵挡住谭潇月带着一点点的女子的娇嗔。
她长得模样好,性子又讨人喜欢。
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祁子澜当然还是没答应。
祁子澜根本不是看脸的人。
他垂下眼看向两人牵着的手,感受那温软还带有一点点薄茧的手掌,心中升起了一点小小的欢喜。这点欢喜除了他自己,在场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稍稍握紧了手,祁子澜重新抬眼:“我喂你喝。”
说着他竟是试图放到自己嘴边去。
谭潇月双眼睁大,惊了。
这人莫不是看多了话本,想要学一回口对口喂汤?
谭潇月当即松开了祁子澜的手,眼明手快抢过了醒酒汤,当着祁子澜的面咕嘟嘟一饮而尽。
一口气喝完,她伸手直接擦了嘴,心有戚戚:“我,喝完了。王爷务必放下心,好好上课。”
这话说得颇有点咬牙切齿。
祁子澜收回了碗,眼内含笑:“嗯。我这就去好好上课,不负王妃所托。”
说罢,他起身将碗放回到桌上,在人伺候下简单洗漱,戴好了自己的帽子出了门。
余下谭潇月和祁子澜告别后,顺势倒在床上,脑子里不住在想:这人到底刚才喂汤这事,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雀生在那儿偷偷笑,灵云也是笑着走到谭潇月身边:“娘娘可要起身?”
谭潇月这会儿不想动弹:“不起。我要思考一下人生。”
灵云换了个说法:“那娘娘可要用餐?这新鲜的南瓜还未吃完,厨子特意熬了南瓜粥,还做了一些个南瓜糕点,都热腾腾刚出炉。”
谭潇月左思右想,还觉得不对。
她总觉得她刚才是被祁子澜骗了一遭,主动喝下了这醒酒汤。
不管是不是,她一掌拍在了床上,直接借着这力道起了身:“起床,用餐。今日我要出门给王爷买东西,还有给我兄长提前备一点礼。这科考都要结束了,咱们这边不能到放榜了才准备。”
她身为一代锦衣卫,怎么还玩不过一个小王爷了?
雀生和灵云纷纷应声。
前头连饭都赶不上吃,急匆匆取了点糕点就上车的祁子澜,坐在马车里吃了两口糕点。马蹄声哒哒,马车里的祁子澜吃着吃着,忽然就笑了起来。
谭潇月杀人都不会眨眼,却会斤斤计较一个吻。
祁子澜就着茶水,将糕点全部都吃完了。
吃完简单收拾了面前的一切,祁子澜抬起手盯着自己的手不住地看。
他的手很好看。
指甲前些日子才修过,圆润干净。他平日里身子热乎,应该手握起来,也是暖和。
谭潇月的手倒是微凉,也不知是常年装病的缘故,还是她比起他而言本就微凉。
昨日中秋没牵上手,今天早上却牵上了。
“罗书兴,我牵上她的手了。”祁子澜往马车口坐了坐,隔着车门帘和外头的罗书兴说话。
罗书兴应了声:“恭喜主子。”
祁子澜听到这一声恭喜,唇角又微微上翘了几分:“我以为她这般警惕的人,会避我如蛇蝎。直到一段时候处下来,将我摸透了,才会向我亲近一点。”
罗书兴没回这话。
祁子澜坐在马车里,一边说话,一边低头把玩起了自己的手:“她肯定也不是喜欢我了。她什么时候能喜欢我?我下回牵她手,她会乐意么?”
一连串的问题。
祁子澜这会儿不像是十六的亲王,而像是八岁的稚童。他就想要他在意的人能够喜欢他,顺着他的心意走。
罗书兴听着这些话,望着前头的路,心里头只想着:即使自己没有喜欢的人,可自家主子这样,分明就该是喜欢了吧?心动不自知,喜欢不自知。
马车里安静了许久。
祁子澜不说话,罗书兴在外头驾马车也没开口。
再过没一会儿就要到目的地了。
“你知道她的报告,最后两段是怎么写的么?”祁子澜是问话,却没有问的意思。
罗书兴微愣,立刻反应过来,祁子澜说的是红玉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