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就因为你这个扫把星要上学,每天吃一丁点米糊!不是你她活得好好的!你上什么学?你上了也是个废物!”
那时的骆知简只知道妈妈是在骂他,可为什么要骂呢?
他真的不知道。
外婆去世之后,骆知简终于被接了回去,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生活却和语文课本里讲得截然不同。
爸爸妈妈没收了他,不再让他去上学,只是让他在家里做饭扫地。
骆知简的班主任得知他退学的消息,第二天就上门家访,却被拒之门外。
“啾啾!啾啾!”骆知简趴在卫生间通风窗上,学鸟儿叫声吸引班主任的注意。
班主任一惊,蹑手蹑脚地凑近,问他怎么了。
“我外婆死了,爸爸妈妈把我接回来之后不让我上学了。”骆知简眨巴着大眼睛,“老师,今天你有没有把尼克胡哲的故事讲完?”
班主任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徐徐讲道:“尼克胡哲天生残疾,没有双手也没有双脚,可他没有放弃。他学习游泳,学习电脑,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最终,他的付出得到了回报,成为了一名用语言拯救世界的著名演讲家。”
“好厉害啊!”
“是呀,所以小知简,”班主任揉了揉微红的眼眶,怜爱地说道,“你是个特别特别聪明的孩子,千万不要放弃,好吗?”
为什么大人总爱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于是小小的骆知简点下了小小的头,也点下了他的命运的抉择。
那之后的两年里,班主任总是时不时在卫生间的通风窗外放几本书,骆知简就靠着这些书度过了他的豆蔻年华。
有一年的冬天格外残忍,宁城彻骨的暴雪折磨着骆家一家四口,可屋子里却是一派暖洋洋——骆知书拿到了全国第一学府京大的自招资格。
“哎呀我们知书真是太给咱家长脸了,京大啊,骆家终于出了个大人物!来来来,吃块肉。”
“好儿子,你爹我就靠你了。以后当个大官儿,也让你爹我风光一把!”
听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喜悦,骆知简夹了一筷子青菜,支吾了半晌,斩钉截铁地说:“爸妈,我也想考高中。”
“没戏。”骆齐丰扒拉着米饭鸡腿,头也不抬,“你哥聪明,你比不上。我们跟人说好了,过几天你就跟院里的常师傅一起去厂子打工学点技术,我问了,京大学费不低,把你哥供出来了我们也能养老了。”
骆知简愤怒地喊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不聪明?”
他赌气一般地冲回房间,把班主任偷偷塞给他的模拟卷一股脑甩了出来,像一个终于潇洒转身的大侠:“六百五的满分我考六百二!你问问骆知书他当年能考多少?凭什么骆知书能上高中上大学,我就得去打工?!”
“什么骆知书!那是你哥!”骆齐丰一把撕碎眼前遮挡视线的满分数学,“是不是你那个女老师给你的?我他妈就知道那个贱人总来这边不怀好意!净教你些乱七八糟的!”
“不怀好意?她比你们对我好得多!我不承认!”骆知简歇斯底里,将桌上的饭菜一掀而起,“我也不承认你们是我亲爸妈!”
啪——只是清脆的一声,那张秀气的脸就肿了一大片:“你以为我们把你当儿子?!你出生差点害死你妈,上个学害死你外婆,现在是不是想害死你哥?!我真是恨不得回到十五年前把你掐死!”
他咬着牙,不让眼里的软弱掉下来,一字一句地说:“那你就掐死我好了。”
那个夜晚是五颜六色的。
红的是血液在匍匐,紫的是皮带在呼啸,绿的是板凳在狂吠,白的是大雪在嘲讽,黑的是疼痛在叫嚣。
倔强的少年啊,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敢落泪。
第二天,伤痕累累的他被丢到了工厂里,再也没有人接他回家。
骆知简在工厂里做了大半个月的苦工,白天在机器的轰鸣中累得昏天黑地,晚上悄悄从垃圾桶里翻旧书出来看,也在报纸上找数独和字谜消遣。他每天做的活比别人多一倍,却分文没有,常师傅说,他的那份工钱都直接给了骆齐丰。工厂里那些散发着汗臭味的男人总叫他“骆小娘们儿”,看不惯那一身文绉绉的酸秀气。
终于在一个夜里,他逃离了。
一无所有,无所顾忌。
他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趁着晚上汽车站戒备松散,躲进了一辆大巴底下的行李箱,跌跌撞撞地从大雪纷飞的宁城漂泊到了大雨倾盆的海市。
当腥咸的海风拂过心房,那具瘦弱却有力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雨和泥的怀抱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雪白的房间里。
老林挠着头,摸了摸骆知简满是青紫的手臂问:“医生,这孩子还有没有救啊?别好不容易做次好事反倒沾一手鲜血。”
“您以为您是杀手呢?不至于,”医生打趣道,“这孩子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加疲劳过度,又发了高烧。不过他身上的外伤挺严重的,得好好养养。”
老板娘叹了口气,心疼地摸着骆知简的额头:“这孩子眉清目秀的,不知道谁这么狠心……”
洁白的梦里,骆知简仿佛梦见了两双父母一般温暖的手。
那之后,他就留在了小林网吧。
白天念书,晚上当网管,闲得没事也和老林学学电脑。老林见他一点即通,惊喜地拍着肩膀:“小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