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6-14

章

高三的生活就像牵线木偶，被人拉着线在两点之间机械地位移。林明就是一

个普通的高中生，甚至过于普通，他的父母都是乡下人，父亲是个木匠，擅长木

工活计，来到市里打工后租了间平房，之后就一直住了下来。为了儿子的将来，

夫妻两个勤俭持家，将省下的钱托关系送给了有门路的人，好不容易将儿子从镇

中学送进了市一中。中国的户口就像个不同城市间的护照，而农村户口跟城市户

口的差别比中国护照跟美国护照的差别还大。同一个城市里先要进市一中读书的

人还得花个10几万，何况林明父母还是农村人，这次送的钱花光了夫妻两个人多

年的积蓄，不过他们心里也美滋滋的，希望将来孩子能有个出息。

无奈，林明底子太差，市里的教育水平跟镇里的教育水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刚开始到市一中后，林明甚至跟不上课，每次考试都只能考后十几名。不过林明

还算争气，平时课余时间少玩多学习，慢慢功课赶了上来，现在每次月考也能在

班里排到中游，不出意外的话，将来考大学重点本科是没希望了，但考个二本还

是可以的。林明父母都挺满意，自家孩子底子差，能赶到现在这个水平，已经是

孩子非常努力的结果了，虽然将来只能读个二本，但夫妻两个再多辛苦几年，孩

子将来大学毕业后让他考公务员，只要能达标，夫妻两个砸锅卖铁送礼送光积蓄

也要把他弄进政府机关去，虽然日子苦了点，但一切为了孩子，这点辛苦算啥。

林明父亲叫林友军，母亲叫蔡翠花，在市里租的地方不算太偏僻，毕竟要打

开门做生意。前面的屋子临街，用来做店面，上面挂了牌子，写着木工活计一些

标语，后院有三间屋子，两个用作卧室，一个用作厨房和卫生间，每个屋子地方

都不大，但也被蔡翠花收拾的井井有条。平日里蔡翠花帮着丈夫做些下手的活计，

早晚的时候蔡翠花蒸馒子这些，刚开始只是想帮衬着多点收入，没

想到铺子的地段人流量不小，蔡翠花蒸的东西价廉物美，慢慢卖馒头包子的收入

竟然快赶上了丈夫做木匠的收入，有了这笔收入，夫妻两个也算是多了个意外之

喜，日子也可以过得稍微宽裕一些。

上午二节课后是较长的20分钟休息时间，一般这段时间除非上厕所，否则林

明也是抓紧时间学习，不过今天林明有点脑袋疼，可能学习过度了，就到教室外

二楼的楼道上休息一下。楼道上能俯瞰整个校园，有的学生在下面校园里围成圈

踢足球，但的人还是玩手机，有的在教室玩，有的在楼道上玩。林明不太喜

欢在学校的时候玩手机，不是怕耽误学习，而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才是高中，

但学校俨然一个小社会，这里也有阶级，也有攀比。市一中是市里最好的高中，

很多有钱人、有权人都把孩子往里送，所以班里的学生大多都用苹果手机，并且

每当苹果出新款的时候，都时间买进向同学炫耀。林明家的境况比刚来城市

的时候要好了很多，如果林明求着父母让买苹果手机，他们也能答应，但林明很

懂事，知道自己是农村人，钱不应该花在这些东西上，父母会生病，家里也有很

多开销，他们还要照顾老家的爷爷奶奶，所以就自己网上买了小米手机，没有其

它原因，就是两个字—便宜。小米手机在学校里用的人很少，大家都管它叫屌丝

机。其实屌丝不屌丝的倒无所谓，关键是这手机广告实在太多了，用起来有时候

都有想砸了它的冲动。林明平时用手机主要用来查题，查答案，闲暇时看看视频

刷刷娱乐新闻，当然，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找点儿童不宜的东西提提神。

跟认识的人打了招呼，林明就在楼道上往下四处随便看看，一小会儿后楼道

角落里传来女孩娇笑的声音，林明寻声望去，看了一眼后又马上扭过头来，不敢

再看。角落里站着的是一对情侣，男的叫赵文魁，女的叫王诗文，赵文魁的父亲

是市政府的领导，在省里和中央都有不小的关系，有传言说他父亲很可能是下一

任的市委书记。小道消息早就传过了，说赵文魁根本不太在乎成绩，只要不太差，

他爸都能把他弄进北大或者人大，将来大学毕业后到国外镀镀金，回来后就直接

进国企做高管或者进政府高层。林明看看别人，想想自己，真是不同人不同命，

都说高考是改变命运，防止阶级固化的信道，可高官的儿子不一样还是高官吗！

而自己能想的，只是大学毕业后找份稳定的工作而已。赵文魁虽然生在高干之家，

名字也文文静静的，但平日为人却嚣张跋扈的很，事实上，在市一中，根本没人

敢惹他，就连校长老师们也排着队巴结他，毕竟，谁不想跟大官牵上线、搭上桥

呢。曾经有个开始不知道他是谁的人跟他有过争执，结果赵文魁在厕所里找了几

个人把那个男孩围住，狠狠打了一顿，那个男孩被打的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但

最后也没讨到公道，甚至还被迫转学，再之后的结果大家就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