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香琳领命退下。不到半个时辰,抹着大红嘴唇的高力士便捧着传音符飞奔过来。
打开传音符,杨玉环就留了俩字儿,一声娇叱,声振屋宇:穷逼!
程宗扬拈着那张已经失去效力的传音符,面无表情地朝高力士抖了抖,“去跟你家公主说——有本事让她拿钱来砸死我!”
◇ ◇ ◇
初四一早,水香楼内清水洗地,四壁熏香,里里外外打扫得乾乾净净。从大门开始,一条猩红的长毯一直铺到内院阶前,两边设着紫色的锦缎步幛。
辰时刚过,一辆金镶玉嵌的柚木香车停在水香楼门前,盘着雲鬟的镇国大长公主在侍儿的扶携下,娇柔无力地缓缓下车,踏进院门。
醉人的香风扑面而来,艳光照人的镇国大长公主轻启玉齿,柔声道:“妾身杨氏,见过程侯。”
程宗扬客气地施礼道:“公主远来辛苦,请。”
进了门,两人齐齐拉下脸。
程宗扬道:“天可怜见的,这小侍女才多大点儿?瞧着还没你腿高呢,还扶着你……你乾脆骑她脖子上得了。”
杨玉环哂道:“程侯这脖子挺长啊,要不我骑你吧。”
“谁骑谁还说不定呢。公主殿下,这边请。”
踏进内院,杨玉环当场笑了出来,“瞧这楼破的,飞檐都没了,不会是被你吃了吧?”
“正在厨下红烧,一会儿端上来给你吃。”
“怎么不去宣平坊你那个破宅子?非要本公主光临你这破楼?”
“那边都是纯阳的爷儿们,怕你见了挪不开眼睛。这边都是女眷,就我一个男的。懂吧?出了事你也好找到人负责。”
“谁出事还说不准呢。”杨玉环往陪侍的孙寿脸上扭了一把,啧啧道:“胆子不小啊,狐狸精你都敢养?”
“眼力挺好,这都能看出来?”
“隔着两里地,都能闻到她的骚味儿。”
“我要不要夸你鼻子比狗都灵呢?”
程宗扬一边说,一边示意罂粟女赶紧去加一层防御,防止气息外泄。杨玉环已经提醒他,长安城里有捕狐的猎人,而且有秘法可以查找狐族的位置,自己再不小心那就是傻了。
到了内堂,看到厅中设置的紫金熏炉和满缀的八角宫灯,杨玉环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接着动了动鼻子,“瑞龙脑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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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主。我去问了,瑞龙脑香整个市面上都没有卖的。连宫里的贡品都被某人全部拿走,一粒没剩。”
杨玉环嗤笑道:“说得好像多了不起的东西一样,本公主手里的瑞龙脑香就没缺过,有什么稀罕的?”
废话,整个唐国的瑞龙脑香都被你给抢了,你还有脸说?
“环姊姊。”
杨玉环绽出一个明艳绝伦的笑容,“紫妹妹!”
接着两女亲热地抱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程宗扬挠了挠头,回头看时,只见高力士与一名道装打扮的美貌女子跟在後面。
那道姑微微一笑,竖起一隻白玉般的纤手,稽首施礼,用清柔的声音说道:“瑶池宗女冠玄机,见过程侯。”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透过泉玉姬的视野见过她了吧?这会儿站近了再看,确实姿色不俗,体态娇媚,艳若桃李,好一个fēng_liú女冠。
程宗扬表现得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笑道:“原来是玄机仙子。请坐。”
杨玉环果真只带了六个人,一名驭手、一名侍女、两名护卫,还有高力士和瑶池宗的女冠鱼玄机。
驭手和护卫被留在外院,由张恽招待。小侍女和鱼玄机被留在一楼,杨玉环则带着高力士一同上了二楼。
杨玉环与小紫手拉着手,边走边道:“窥基那死秃驴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一会儿我们商量个法子,狠狠揍他一顿。居然敢欺负你!”
楼上最大的客房装饰一新,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周围设着紫金熏炉、八角宫灯。原本的座椅被换成锦榻,上面铺着雪白的狐皮。榻前的漆几上陈列着高脚金盏,里面盛放着各色水果、蜜饯、酥酪、胶牙饧……
高力士与中行说一边一个,守在门口,就跟一对比着谁更变态的门神一样。杨玉环拉着小紫坐在榻上,兴致勃勃地说着怎么对付窥基。
等侍奴关上门,她收起笑意,神情凝重地说道:“真要对付窥基?”
小紫笑道:“他要对付程头儿,我只好对付他啰。”
杨玉环白嫩的手指叩着坐榻的紫檀扶手,把李药师惯常的手势学了个十足。她沉吟半晌,摇头道:“不好办。”
程宗扬道:“不好办也得办。谁让他欺负紫丫头呢?”
杨玉环翻了个白眼,“她为你,你为她——合着你们俩是专门把我叫来秀恩爱的?我警告你,紫妹妹还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尽管冲我来!”
“……你这求偶的姿势还真清奇。”
杨玉环哼了一声,“逗逗你,还当真呢?”
她往锦榻上一靠,风姿绰约地跷起一双大长腿,“把内宅的人都叫来,让我先认识认识。赶紧的!”
她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弄得程宗扬也不禁心头微荡,莫非还真能搞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程宗扬吩咐下去,不多时,诸女都被叫来,列成一排,依次向公主行礼。
“奴婢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