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多雨,早上还阳光灿烂,到了中午却突然阴沉下来,微凉的风吹在身上,呼呼作响,让人通体舒畅。
略显嘈杂的街道,还是那副斑驳混乱的摸样,路边老旧的房屋印刻着时光的年轮,泛着古铜色,因为阴天,石阶上随地摆设的摊子比以往少了许多,唯有几家搭建了铁皮棚子,还摆着水果蔬菜。
主人家躺在摇椅上,手里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显得格外悠闲。
在人来人往中,一辆汽车缓缓驶来,黑色的车身稳重大气,泛着幽光,厚重的底盘发出强有力的轰鸣,让前方路人纷纷惊异闪避。
街道本就不宽阔,塞进了这辆车,就更显得拥挤,路边电动车、自行车不敢动了,只凭那车头上的圆牌子,就值百八十万,咱平民老百姓若不小心刮砰一下,得嘞,赶紧上医院卖-肾去吧!
车子行驶得很缓慢,并没有跟死了老爸一样连续鸣笛,看得出其主人并不着急。
但当拐过一个弯道,街口腾然闪过一道人影,司机紧急刹车,然后便听到‘哗’的一声,好嘛,一盆子拖地水兜头泼下,锃光瓦亮的车头瞬间变得乌漆嘛黑。
嘶!
周边路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呆呆的望着这一幕。
陈大妈更是惊呆了,手里提着个破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完了!
旁边老伴胡大叔脸色骤白,霍的一下站直身体,指着陈大妈就骂:“你……你弄啥子嘞?谁让你泼水的?要死啊!”
陈大妈被吼得猛一瑟缩,抿着嘴,无助的望着老伴,可胡大叔吼完后就不理她,惶急的跑到路边,瞅着车上黑色的泥渣,猛一跺脚,神色顿时灰暗起来。
这要是赔,得赔多少钱啊?
他咬了咬牙,最终长叹一声,自己家婆娘闯的货,不管多少都要赔嘞!
他小跑着走到车窗旁,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抬起手想敲敲车门,却又缩了回去,只是伸着脑袋对着黑色车窗喊:“师父,么啥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周边几个邻居都围了过来,指着那车议论纷纷,有的摇头叹气,感叹胡大叔这次真是踩到狗-屎运了,以往随便泼也没事,偏偏这次碰巧了。
像这样的豪车,精贵着呢,出了点毛病,修一修就是好几万,若换个零件,简直成倍的往上翻,就算这次没出什么问题,帮人家洗一次车,几千块钱就没了,心疼不?
陈大妈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急得都快哭了,但见那车窗一点一点滑下,她忽然就愣住了。
凌乱一开始还真吓了一跳,所幸没人受伤,他摇下车窗,笑着调侃道:“胡大叔,我这刚回来,您就帮洗车啊,哎呦!干嘛这么客气?”
“小凌子?”
胡大叔惊叫一声,赶忙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你咋在里边?”
这家伙周边街坊都认识,好歹是一个胡同住了两个月,见面经常打招呼,胡大叔还接过他递的烟,聊过几次。
可记忆中凌乱只是个卖报纸的,什么时候发财做开豪车了?
“我在城里找了份工作,给人家当司机,这车是我老板的。”
凌乱笑着解释道,然后对着陈大妈挥了挥手:“没事了!大妈,回头我找个水管子冲一下就好了!”
听见这话,陈大妈顿时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感激的微笑。
“这事是我们不对,小凌子,你别见怪!”
胡大叔叹着气,从兜里掏出盒散花烟,递了过去,凌乱忙伸手接过,道:“哪能啊!真没事,回头拿水一冲就好了!”
“那行!之后要是有什么地方坏了,你就来找我,陈大叔不是那没脸皮的人!”
凌乱只是笑,纵然真出了毛病,他也会自己修好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凌乱便告辞了,开车继续向前走,只余下一群啧啧称奇的街坊,对这家伙可真刮目相看了。
后车座上的李双儿一直没露头,凌乱关上窗户后,好奇问道:“刚才怎么不打声招呼?”
“我才不呢!”
李双儿半起身趴在座椅上,撇了撇嘴:“你不知道,每次我回家,胡同里的大嫂大妈就可劲围着我,要帮我找男朋友,天呐!我才上大一,她们这么着急干嘛?烦都烦死了!”
凌乱顿时喷笑:“都找的是什么人啊?”
“还能是什么人?一群七大姑八大姨的表哥表弟表外甥,每个人都夸成一朵花了,好像我不跟那些人交往,就天理不容似的,哎呀呀,想起来就闹心,偏偏我妈还不管,愁死了!”
李双儿挥了挥小拳头,满脸郁闷。
凌乱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丫头才多大啊,竟然就开始相亲了,太搞笑了!
李双儿听见笑声,顿时一瞪眼,伸手就扭住他的耳朵,怒道:“你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哎呦!我错了,我错了,快放手,我再也不敢了!”
凌乱欲哭无泪,怎么忘了这姑奶奶的九阴白骨手了?
等到了包子铺,凌乱俩耳朵已然红了,还呼呼冒着热气。
把车停在路边,凌乱从后备箱里提出满兜的礼品,跟着李双儿走了进去。
李叔听到响动,正向外走,李双儿小跑着扑了过去,抱着他的手臂仰脸笑道:“爸,我把表哥带回来了!”
“恩,好!”
李叔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妈正在厨房做鱼呢,去帮她收拾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