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本应与高雅、怡情联系起来,颇感意外,与之相系的反而是极端的另一面:谎言、阴谋、虚无。倾世的容颜之下是玲珑的野心。
十丈软红,滚滚凡尘,歌舞中是如此干净的凄伤。
京城的歌舞坊似是更加古典雅致一些,庭雪竟没有生出抵触之意。
一踏进玉人坊的大门,庭雪便被姑娘们吓着了,似是多日未见楚颜琛的缘故,甚为激动,一时难以自持,有冲上来挽其胳膊的,有替其斟茶送水的,还有替其亲自下厨房熬粥的,还有几个眸中分明闪着泪光。
楚颜琛似乎也并未打算拒绝,其反应倒未显轻浮,只是有几分暧昧之意罢了,庭雪摸了摸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不屑地努了努嘴。
“多日未见公子,似是瘦了。”温柔雅静的嗓音令庭雪不禁细看去。
只见一衣着飘逸雅致的女子徐徐走下楼来。
“劳烦老板娘挂心,颜琛不胜感激。”
楚颜琛言语中有几分敬重之意,这倒令庭雪生出好奇之心来,暗自猜想莫非楚颜琛对其如此,不单单是为了调查其与戎族的关系?
“这位便是庭雪小姐吧?果真同南芝小姐相像极了。”女子温柔浅笑道。
“你认识南芝姨母?”
“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还只是个小女孩呢。”
庭雪对眼前的女子并无反感之意,相反的,倒愿意与其亲近,但理智上却不允许自己如此轻信他人。
”今日上演的是何歌舞,我见看台似是要坐满了。“
”大概是知道姑娘今日大驾光临,这一年上演一回的几时重应当不会让您失望。“
”老板娘可真会说话,是庭雪今日有眼福才是。“
女子温柔一笑,连庭雪的女子之心也不由地为之颤动,其在京城的名声实非仅由幸运所致,这样的奇女子本就不会被埋没,被隐藏,一切皆是定数。
楚颜琛在庭雪耳侧同其讲解这一出好戏的故事走向,庭雪一时听得入神,并未瞧见对面静声而立的女子正有些不安地看向此处。
”这样好的戏文究竟是何奇人所书,若能有幸见之一见,也算无憾了。“
”此人远在天边,实则在眼前。“
”你?!“
楚颜琛被庭雪不相信的神情逗乐了。
”你教我如何相信得了?“庭雪继而被杯中滚烫的茶水烫了嘴。
楚颜琛递上帕子,庭雪接过,继而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其实我家中也有一些我随兴所写的戏文,若能被老板娘赏识,便也能在这里上演吗?“
”那得先过楚某这一关方可。“
”为何?莫非此坊......“
楚颜琛给出了肯定的眼神。
”富可敌国,敌得何止一国?“庭雪念念有词道,却深觉自己再次陷入困局,不知这倾城女子究竟是俪辞的探子还是他的,亦或是......
庭雪回到府邸已是子时,素锦急忙将刚刚收到的消息交给她。
庭雪打开字条,见上面画着一座被熊熊大火笼罩的玉楼。
“又慢了一步。”庭雪暗暗攥紧了拳头。
前一夜,楚颜琛收到了一份同样的密报,才发现这玉人坊是重建的,其前身是杨岳泽所建的谜楼,之后毁于一场大火,这起火的原因竟是爆炸。
庭雪猜测当时的杨岳泽杀心已起,担心这些开国老臣们成为其子继承大统之后的阻碍,索性永绝后患。
卸磨杀驴的戏码历朝历代皆会上演,可能将其做到此般极致的,杨岳泽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罢。不知他的子女是否会遗传其疯狂的血统,想到此处庭雪不禁打了个冷颤。
说到杨岳泽,也不尽是狠绝与冷血,其下令开通横贯南北的大运河,创建先前未曾有过的科举制度,多年降低赋税。兴许是有了此般对比,以致其子在位时间不及其四分之一。
这杨若谷的王位也并非顺理成章,他的性子同他的名字并不相配,其联合后宫力量将一盆如何也洗刷不干净的脏水泼向了原本比自己有天赋的兄长身上。一桩双面间谍的戏码如荼上演。
玉姬是杨岳泽最为宠爱的妃嫔,杨岳泽缠绵病榻之时玉姬也是衣不解带,侍奉塌前,杨岳泽很是感动感慨并未白白宠幸其这么多年。这一日,玉姬不及防的失声痛哭令杨岳泽心头一震,料想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如此,玉姬为难地道出了实情—太子后宫!杨岳泽闻后震怒,心想着自己还没有归天呢,这逆子竟如此胆大妄为,于是乎迅速召见了二子杨若谷,杨若谷火速前来,一边抚慰着父皇一边暗自窃喜。
太子大概是到被处死的那一刻才看清楚,自己安插在父皇身边用来扳倒杨若谷的内应竟不知何时倒向了对手,这一败,可谓涂地。
成王败寇很多时候何止一念之差那般简单?
“其实啊,这亡国之君倒是我的师傅呢,这出双面间谍之计可比那些记载在书籍之上用来做典范实用得多!”庭雪打趣道。
“这倒是迄今为止听到的最新鲜的论断。”
“与众不同便不能掩藏住锋芒了吧?看来我要更加谨慎才是。”
因上次已然表明了立场,楚颜琛未对于庭雪此番的坦诚布公感到意外,几番较量之后深感此人万不可成为敌人,倘若正好相反,岂不快哉乐哉?
“对了,这个要请你帮着瞧瞧。”庭雪拿出香笺一张。
“三日前写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墨迹相隔几日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