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孩,为他勇敢了。
足够了。
彼时,月光浅淡,云翳在窗外飘荡,仿佛再低垂一点,便能触到窗边高大的四季常青的乔木。但就是这样朦胧的距离,才安静得过分,又引人脸红心跳。
南橘抱着她的吉他坐在床上,琴音乱了。
这个时候,当然只能浮想联翩——
他看到那首诗以后,是该微笑地凝眉低语,说她勇气可嘉,是该冷着面孔,斥责她太大胆放肆,还是……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还是。
南橘的吉他还挂在身上,她来不及放下起身去开门,明知道这个时候会敲门的只是他,还是乱了道行。往昔这时候,秉着互不侵犯的原则,或许只是为了不让她多想,他几乎不会在夜里来打扰她,甚至一入了夜,他就如同冬眠的小动物,再没有丝毫声息了。
眼前高大的男人,掷下一道黑色的阴影,将南橘完整的笼罩其中。
她绞着手指,低头道:“你看见了?”
他本来应该携着笑反问“这还能不看见”,但在这时,早已过了几遍的腹稿被他统统扔弃,最终他只动了下喉结,声音低沉:“嗯。”
“那你……”
突如其来的怀抱让南橘傻直了眼,硬生生将后边那“怎么想”三个字吞了回去。连同被吞回去的,还有一口噙了已久的口水。
他就站在门框里,那门框也成了相框。
而这一秒,他们相拥在门框里,于是相框里放入了彩画。
一把40寸的大吉他咯得千笠寒抱得很不顺手,他皱了眉,还是松开了。
正当南橘以为他要把这个拥抱归咎于一时冲动之时,千笠寒勾住了她的吉他带子,顺手将它取了下来,“你会弹吉他?”
他修长的指在上边摩挲了一阵,轻轻一拨,民谣吉他发出明朗丰满的回音。
南橘干巴巴地应道:“还、还好。”
吉他不是重点,千笠寒简单问了一句,便信手将它放到了桌上。
“过来。”
他靠着她的电脑桌,笑得懒懒的,但很温和动人。
南橘被声音所惑,鬼使神差便过去了,千笠寒又是一记栗子弹在她的额头上,“傻姑娘,不是要表白么?我们住的这么近,写信多麻烦,现在真人就在你面前,开始吧。”
“……啊?”
南橘觉得,他大约是故意的。
“你,你想听现场版?”
“你不是喜欢网配圈么?就用你配音的声音跟我说话。”
她配音的声音,一念出来就露馅儿了啊,他就会知道她是橘生淮南了啊。
想了想,南橘觉得这种事还是要坦诚,她直白地承认了:“我是,橘生淮南。”
千笠寒故作讶异。
南橘与他对视了这一眼,然后低着头开始叹息:果然,他不知道。
“这也不能算我骗你,我也是刚知道的,你是……是他。这就是一种缘分。”
他笑了笑,这当然是一种缘分,可惜不是天赐的缘,是他刻意为之的。
“是‘他’?”千笠寒挑眉,纠正道:“我只是我。”
南橘惴惴地与他对视,深远如墨的眼眸,熠熠着闪烁的星。
他强调,“即使你更喜欢君倾,那也是我。”
“南橘小姐,你是跑不掉了的。”
最后一句话,衬得他活像只抓到羊的灰狼,但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她心如擂鼓地问:“你,你也喜欢我吧?”
千笠寒闻言笑道:“好像反了,我专程来听你告白的,你现在在套我的话?”
南橘:“……”
她觉得,他不跑题的这个功夫的确是炉火纯青,高中议论作文一定都是极高的分。
“我跟你把那三句话再背一遍?”南橘怎么也不肯再说些酸得要命的话,她一向就是这么别扭的一个人。
千笠寒却嗤一声笑出来,紧跟着他上前来捏住了她的脸蛋,“你怎么这么迟钝?”
他不过就是想听那四个字罢了,如果她不想,舍掉主语和宾语他也不介意,只要她两个字“喜欢”,那便不枉他跋山涉水日夜兼程了。这个永远抓不到重点又慢半拍的傻姑娘,他放在心上的傻姑娘,怎么一直这么傻。
让他心疼,让他惦念,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回来。
南橘听出来,他在数落她。可是,为什么又听起来这么……宠溺?
她放于腿侧的手微微收紧,在声音蛊惑之下,曾以为永远说不出的四个字也轻飘地吐了出来:“我喜欢你。”
说完以后,却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陷入了更深的紧张之中。
千笠寒将她额前的留海拂了拂,“过来,亲我。”
“……啊?”南橘懵逼地抬起头,对方眼眸似海深切,微光闪漾,而她的视线只能由下而上地斜视过去,初中看量筒的时候,老师就说过这样读不到准确的数据,所以她也不知道他具体心中所想。
苦着一张脸,道:“我亲不够。”
身高差异决定的,南橘表示她不能左右。
千笠寒缱绻低笑,将膝盖弯了半截,就这么靠着方桌道:“现在够了。”
“……”
在这种事情上,他会很迁就她。
南橘摸着自己的下唇,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千笠寒似乎很享受这个“欺负”她的过程,神态太过好整以暇,和面对季北以及其他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终于,她还是提着脚步走到了他跟前,顺从地在他右边脸上印上两道浅浅的流光紫的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