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山巅圣水湖央,有一木,直出水中,似海棠类扶桑,可通天,妖族之神树也。——《大荒颂》
神树祭每六百年举办一次,就在昆吾山巅圣水湖畔,但这祭祀盛典可并不是每个妖都能参加的,倒不是因为有的妖根本活不到六百岁,而是因为并不是每个妖都能走上昆吾山巅。
通往昆吾山巅的路仅有一条,且每六百年才出现一次,一个时辰后又会自动消失,但如果想从别的地方上去,那就要有被天雷劈成渣的觉悟。
此时,一阵黑气翻腾变换后,一条被黑气笼罩着的汉白玉如意阶骤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已等待多时的人群瞬间一片哗然,可大多数也只是伸长脖子观望,却不敢贸然踩上去。
这整整八十一层的汉白玉如意阶并不是普通的阶梯,上面布有先天法阵,但这法阵究竟是何人所布,就没有人能说清楚了,大抵有大荒九丘的时候,便有这法阵了。
这阵法据说极其厉害,因带有先天之力,在上面的人每往上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泰山压顶般的威压,若没有足够的妖力和毅力支撑的话,是绝不可能走到山顶的。
太尊率先走了上去,紧随其后的是长老及弟子们。
鸾清欢的脚刚放到台阶上,就感觉周围弥漫的黑气越发浓重,简直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周围的人和声音也全都消失不见,仿佛这如意阶上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
没走几步,威压就将她压得有些直不起腰来,她感觉头顶、背上仿佛压着千斤重物,越往上走,背上越沉重。
到了后面,她的双腿开始不听使唤的打着摆子,体内的妖力像全部耗尽了一般,她口中喘着粗气,额上汗如雨下,开始隐隐怀疑自己这样是不是因为修为不够。
她不知道,其实别人的情况也比她好不到哪去,甚至她周围根本已经没多少人了,很多人都因承受不住威压,退了下去;有些人甚至因为硬撑,以至体力不支,滚下了台阶。
一片寂静中,鸾清欢只能听到自己血脉逆冲、心跳如鼓的声音,只能感觉到汗水流进眼睛里的刺痛,她甚至已经都不记得自己是走了七十八步还是七十九步了。
她只知道,就算被压成一滩烂泥,她也要爬上去,作为神树祭主角的储君若是都没能走上昆吾山巅——想想都好尴尬,那应该会是一次空前绝后的神树祭,估计能“流芳百世”。
正当她一边自嘲一边苦苦支撑之时,原本笼罩着的黑气突然一下子散开来,几步外就是一片烟雾缭绕的湖泊,鸾清欢心中一喜,她竟已经到了昆吾山巅。
这会儿天阴沉的厉害,大片大片的乌云聚在一起,穿着一身青袍的师父就站在湖畔的祭台旁,周围只有稀稀落落的二三十人。
鸾清欢下意识的搜寻熟悉的身影,将目光在不多的十数人身上绕了一圈后,她不禁蹙了蹙眉——鸾非墨竟然还没上来?
想到鸾非墨,她心中不禁一阵别扭,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自那日蛟沾衣、蛟沾尘姐弟的真面目被揭穿以后,大荒九丘就开始疯传一个传闻——储君休夫了!
于是,民间自发组织了一场“储君选婿及男宠斗法大会”,举办的可谓是如火如荼、万人空巷,斗法大会号称,在神树祭之前斩获榜首的人,便可去向储君自荐枕席,任何人不得阻止。
据说,鸾非墨听闻此事后,愤然将每日分赛场的第一名全都打个半死,但没想到此举不仅没能阻止住人们的热情,反而更加激发了众少年的斗志,以至于出现了“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的感人场面,一时传为佳话。
自此,大受刺激的鸾非墨便每日饮酒买醉,不知算不算无心插柳,某日买醉后,他竟大笔一挥,写下了一首后来流芳百世的情歌——《莫相识》。
诗歌道:自别,逢时遇节,冷淡了风花雪月,只余雨滴空阶,辗转反侧,相思对月缺,赤望绝,澜湖竭,断鱼封雁贴。
真可谓是闻者伤心,听着落泪,后来竟到了“凡有井水饮处,必歌此词”的地步,渐渐的,也就成了大荒少年表白必备之才艺。
这些都是安素和飘然每日告诉鸾清欢的。
自经历了“众叛亲离、四面楚歌”的密集型打击后,鸾清欢很是有些心灰意冷,开始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除了修行就是处理神树祭的事情,摆出了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姿态,对这种“休夫”传闻也就一笑置之。
人心易变就是她从一连串的事情中得到的最大感悟,是以如今,虽然她在整个大荒的声望甚高,但也颇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架势了。
昨日傍晚,她刚和手下核对完神树祭的仪程、所用器物、祷词、乐舞等,正打算到偏厅去用晚膳。
哪知几人刚刚出了南书房,就听到了数声杀猪般的嚎叫,循声望去,只见左金右金正扑扇着小翅膀从墙头上往下啄人,把墙上的三人啄得抱头痛哭,但实在“骑墙难下”,只能左躲右闪着哀嚎。
“左金,右金”
鸾清欢本来是想出声阻止两只小寒鸦的暴行,哪知她这一嗓子直接将“骑墙”的三人惊得滚了下来,“砰、嘭、嘭”的三声差点砸坏地面的青石板。
鸾清欢看着地上“哎呦”个不停的狼狈三人组,很是想扶额长叹一声,她已经记不得这是近几日第几批“骑墙贼”了,难道她府里的墙分外好“骑”吗?
虽说她最近摆出一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