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有可能便是,”齐翚道,“不瞒你说,今日我还曾入宫,以十车鱼胶向庚敖易这秭女,不想被他拒了。”
“莫非他知这秭女身份,这才拒你?”
齐翚出神片刻,忆及当时庚敖神色,缓缓摇头:“我能断定,他还不知。”
“那他为何不肯做你这个人情?”妫颐面露不解之色。
……
何止妫颐,便是齐翚自己,直到此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据他搜集得来的消息,这名为玄的秭女,只是因了通医,才随庚敖被带入丘阳的。庚敖年轻体健,应当不至于要她医治,极有可能是为了那个老寺人的缘故。
退一万步说,即便带她上路是为庚敖治病,应也只是他在路上偶然所染的疾病,如今回到国都,宫内自有医术高明的太医,这秭女并非必不可少——这一点,从她入丘阳后并未被带入宫,而是被安置在传舍偏僻角落一事,就能推断的出来。
这个名为阿玄的少女,对于庚敖来说,是个有用、但并非必不可少的医女。
正是基于这样的判断,所以他去见庚敖,才提出用十车鱼胶交换。
正常情况之下,庚敖应当没有理由不给他这么一个顺手人情的。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他竟然连想都没想,立即就拒绝了他。
也是因为太过意外,且他想要得到这少女的心情太过急迫,这才不假思索地又加了筹码。
如今想来,自己当时有些操之过急了。但细细回忆当时会面时庚敖的细微神色变化,他更加疑惑。
既不知她王姬身份,那么,一个对于庚敖来说并非必不可少的容貌普通的俘隶医女,他何以竟毫不犹豫拒绝自己的条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应当还有他所不知的秘密。
正是他不知道的这个秘密,导致他做了一笔失算的生意,铩羽而归。
而且极有可能会因自己这个疏忽,令他接下来不能再与那少女轻易接触。
但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即便是赌,他也要继续赌下去。
他便赌在庚敖发现那名为玄的少女的身份秘密之前,自己和晋世子颐达成一致,并付诸行动。
……
“不瞒世子,我尚未查知。”齐翚缓缓道。
妫颐注视着他:“如此,夜邑君夜访于我,又将王姬之事告知于我,不知所图为何?”
齐翚道:“我欲助世子大事。”
“愿闻详情。”妫颐目光微动。
“我于半月之前至丘阳,停留至今,知为何?因我知世子不日便到,我欲在此等待世子,与世子面谈机宜。数日前无意得知那少女身份,更觉上天助力。待我与世子相谈完毕,我便派人动身前往洛邑,以世子之名觐周王,令周王知悉,乃是世子苦寻,终得知王姬下落,请周王遣使一道前来,迎奉王姬回宫。我再倾我财力人脉,全力助世子尽早登晋国国君之位,世子亦向周王求亲,若得周王敕封,则世子名正言顺,晋国再无人可撼世子地位。”
一桩背后血雨腥风之事,从他口中徐徐讲出,平淡如同白水。
“如何?世子可愿与我一道,共图大事?”齐翚说完,含笑望着妫颐。
妫颐盯着齐翚,烛火中身影凝然,良久,问:“你助我,所图为何?”
“待世子成就大事,助我复国。”
妫颐略一迟疑:“倘若那少女并非王姬,该当如何?”
“即便不是,也无损失,何况玉在手中,从那少女口中,总能问出王姬下落。”
妫颐长长呼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目,蓦地起身,再次拔剑,一剑斫下案面一角。
“颐以此案起誓,事成定不食言,如违背,天谴我!”
……
庚敖今夜亦饮了不少的酒,入内脚步微浮,茅公忙上来扶他,被他挡开,开口便问:“可问过秭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