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正文几个人将何凤建抬到南门时,何凤建才睁开眼睛,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不愿睁眼罢了。只见他昂起头,脸色灰白,惊恐万状扭头看着城门。廖承东让黄正文他们放下他,何凤建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对廖承东说:“怎么到了这里?老虎追上来没有?”廖承东说:“没事了。”何凤建还还装着处在惊恐中,说:“不能进城,我不能回去。”廖承东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不敢进城,日本人在他手里死了,他害怕。他让黄正文带着跟随回来的几个人回纠察队待命,自己搀着何凤建边往城里走边安慰他。何凤建见黄正文他们走远后,立即变了一副嘴脸,动作迅速地下了廖承东的手枪,顶着他的太阳穴,说:“跟我去宪兵队吧。”
从策划这次行动开始,廖承东就知道他不听俞番让他和他一起创建南山新四军而是选择继续留下来,将会面临怎么的危险,只是他没想到何凤建会先发制人,对他动手。他没有搭理他,没有挪步,他知道何凤建的弱点,他说:“你可要想好了,我知道我对这次事件负有责任,但你也脱不了干系。”何凤建说:“关我屁事,都是你,是你引来了新四军。”廖承东说:“是不是我引来新四军由不得你说。我只想提醒你,民工是你找来的,昨天让我再找人也是你的主意,你还是工地的负责人。要说负责任,你该负主要责任而不是我。”
何凤建踢了廖承东一脚,说:“我不想听你说,去宪兵队说去。走!”
廖承东真的挪步了,边走边说:“你不听我劝也行,但我还是建议你把我交给波田,而不是交给宪兵。”
何凤建说:“波田还没回来。”他也觉得这事不宜让日本军方介入,去宪兵队更不适合。死去的那几个日本人是波田公司的人,而不是日本士兵。再说,他在军方还说不上话,说去宪兵队只是吓唬吓唬他。
“死了几个日本人,宪兵肯定不会轻饶我,但也不会饶你,你在现场,你同样说不清。”廖承东说。
何凤建果然站住了,想了想,说:“我让你找民工,没有让你找来当兵的。”
廖承东说:“你说得对,这才是问题所在。要说怪我,只能怪我只想着按时完成任务,没有亲自审查那些后来进来的人。我问民工们,谁能再找些人来,其中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说可以帮我找人。我看那个人才是有问题的。”
何凤建问:“那个民工叫什么?”
何凤建说:“我叫不上他的名字。何局长,我不会推卸责任,但我们也不能把事情闹大,我们真的需要好好商量一下对策。”何凤建听罢,只好放下枪。廖承东拿过手枪,别在腰间。何凤建一时没了主张,好半天才问廖承东:“那老虎怎么就只咬日本人呢?”
廖承东顺水推舟,提醒他说:“我也不清楚,日本人是被老虎咬死的,是的,都是被老虎咬死的。”
何凤建猛然醒悟似的,说:“对呀,就说验收完离开时,日本人走在后面,几只老虎一起下山咬死了他们。以前这事也发生过,日本人会相信的。对对,就这样说,你快回去,解散民工,让他们快回家,还有,让你的人不要乱说。”
廖承东说:“我不敢回去,要是他们真的是新四军,我就回不来了。”
何凤建又踢了廖承东一下,说:“不要啰嗦,快回去。”
廖承东回去了,但工地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他知道,俞番已经带着他们走进了深山。他急忙回来,对何凤建说:“人都不见了。”
何凤建说:“不用多想,那些人就是新四军。只是,道路还没完全打通,你有办法吗?”
廖承东说:“这个容易,剩下的活不多了,我让我的队员今晚加班。对了,我们还是先把事情跟你父亲汇报一下吧。”
何凤建同意了。两个人一同走进了何家大院时,何满庭正在大院里对外望着,心思重重的样子。
何凤建跟父亲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你真料事如神啊,真的出事了。”
何满庭将他俩引进书房,何凤建原原本本将事情跟父亲汇报了。何满庭听后,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何凤建问父亲,“爸爸,我跟廖辉商量的办法你看行吗?”
何满庭没有表态,而是问廖承东:“后来的人中可发现有面熟的?”他问的是俞番。廖承东也知道他问的是俞番,但他说:“没有面熟的。”
何满庭坚信这次行动就是俞番策划和指挥的,他没出现,一定躲在幕后,他相信廖辉肯定也参加了,只是他没有证据。幸好死的人不是日本军方的人,而是波田公司的。波田明天才回来,为了保全儿子,他也只能连带一起保全廖辉了。他准备明天一早就去码头接波田,向他主动认错,替儿子担责。好半天,何满庭才说:“波田明天就回来了,你们把事情真相禀报他吧,他能不能饶恕你们,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廖承东离开何家大院时,何凤建跟着出了门,他再三嘱咐廖承东今晚必须完成道路通畅的任务,廖承东自然答应了。
廖承东回到纠察队,让黄正文去了一家商行,请商行老板抽调十几名伙计前来帮忙。不到半个钟头,廖承东带着部分队员和那十几名伙计就赶到工地干起活来。
干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将道路打通了。廖承东放下手中的铁锹,站在路当中,举目四望。皓月当空,一条新翻的土路展现在自己面前,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