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右边少年已翻身下马,见状,拎小鸡似的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强迫他以一个跪的姿势面朝众人,并特意命人举着火杖照着他面部,给那穆玄查看。
那人显然十分害怕露出脸,立刻挣扎惨叫起来。
夭夭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也终于明白为何他会如此抵触别人看他的脸。
这人脸上,竟是布满长长的伤疤,从左到右,整齐排列,不像是意外受伤,倒像是被人用利刃一条条故意割出来的。这些伤疤虽已结痂,皮肉却往外翻卷着,看着甚是恐怖。
穆玄盯了片刻,问:“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荒山里?”
那人神色登时激动起来,口中呜呜啊啊出发阵阵怪音,似是被人下了什么禁制般,想说话,却又发不出声音。
穆玄看着他若有所思,顷刻,道:“将他们都带回营中去。”
“他们”,自然是包含了夭夭。
后来的两个少年应了声“是”,便一人拎起地上还在嗷嗷呜呜的中年男子,一人拖起夭夭放在马上,掉头撤出了这片林子。
待一行人离开后,季侯孙方才挣开手下人的束缚,从林后冒了出来,妒火中烧的望着那些玄甲兵消失的方向,拳头捏地咯咯直响。
当今圣上是个贤君,性情温厚,从谏如流,继位后曾三次下诏减免赋税,不仅深得民心,也深得妖心。在大邺朝的地皮上,妖类无论种族,无论性别,无论年龄,只要恪守妖规,不做伤天害理、违法犯法之事,就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有滋有味。
可就是这样宽容大度的圣上,眼里却独容不得一个“鬼”字。
从五年前开始,每年的中元节,圣上都要组织一场声势浩大的猎鬼大会,朝中勋贵,无论会不会射猎,能不能骑马,都必须参加。坐着车也要参加。
譬如西平侯这类老纨绔,就是坐车来的。
他已凑数凑了五年,年年上山猎鬼,都要被折腾掉半条命。无他,圣上在前方驱马猎鬼时,他们这群老纨绔的马车也要卯足劲儿在后面跟着跑,以壮声势。
黑灯瞎火的,山路又陡峭,上山还好说,最多跑坏一辆马车,下山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要跑掉命的。去岁中元夜,他的老大哥东平侯,朝中另一位老纨绔,下山时因为跑得太猛,没拉住马,马车直接摔到了悬崖底下,尸骨无存。
西平侯受到极大惊吓,回去后浑浑噩噩烧了三天,才醒过来。自此,西平侯便对上山和猎鬼这两件事儿有了阴影,今年特意耗费重金,从胡人那儿买了两匹据说会认路的汗血宝马,用来拉车。并携了会驱鬼降妖的小妾柳氏与他同行。
纵使如此,夜猎结束、平安回到营地的时候,西平侯的双腿依旧是软的,须得府中护卫扶着才艰难的下了车。
下车后,西平侯命护卫退到一边,自己亲自把手伸到车门外,扶着一道纤细人影下来。是个头戴垂纱帷帽的女子,从面到膝全遮着,看不真切面貌,正是柳氏。
因柳氏经常随西平侯抛头露面,与西平侯交好的那些老纨绔对她并不陌生,甚至还十分迷恋欣赏。见他二人过来,立刻热情的给他们腾了两个位置出来。
这些坐车来的老纨绔们,夜猎一结束,他们便自觉的围坐一圈,纨绔见纨绔,两眼泪汪汪。互相问候完,还有人提议清点一下人数,看看朝中这帮老兄弟们都活着回来没。
众纨绔纷纷附议。本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一清点,还真少了个人。
“南平侯呢?谁看见南平侯了?”一纨绔发现不对,嚷嚷起来。
“没看见,不知道,他最近尿急尿频,肾不大好,是不是在路上撒尿耽误了?”
“我上山时还遇见他了,他还给我吹嘘新纳的第九房小妾如何如何美貌呢。”
“听说南平侯最近跟卫英走得很近,说不准,这老家伙正颠颠的跟在夔龙卫屁股后面跑呢。”
一群纨绔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
西平侯在一旁听得直冒冷汗,几乎要心梗发作了,插话:“会不会迷路了?要不,派几个人上山找找去?”
众纨绔立刻嘘声一片:“不可能,不可能,这老东西久经沙场,方向感好得很,那双狗眼,比北斗七星都灵。”
这时,一阵激越的角声,从御帐方向传了出来。有些像军中打胜仗时吹的号角。
不消说,这是圣上夜猎归来了。
这也意味着,夜里的庆功宴即将开始了。
西平侯那阵胸闷的症状还没缓过来,也不得不和其他老纨绔一样,拖着老胳膊老腿往御帐继续凑人数。幸好有柳氏搀着才能倒下。
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