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他那一笑,甄侦便知道他又想起了谁,越是知道,心头越是闷,那种闷膨胀起来,能叫人心烦气躁,即使是素来冷静的子规也不例外。
真是……惹人讨厌……
讨厌他不忌讳生不忌讳死,讨厌他口无遮拦,讨厌他提到阜远舟的时候眼底的隐隐笑意,讨厌他特立独行却只有一个阜远舟能制得住他!!!
更讨厌他居然能乱了自己的心神而不自知!!!
“连生死都可以置之不顾,你究竟还在乎什么?”甄侦这般问他,一撮墨发横过眼角,轻微摇晃出浅浅的弧度,他声音轻柔地像是在对情人呢语,眼神似怒似哀,复杂难以言说。
巨门子规善摄魂术,眼睛是最能迷惑人最不会流露出感情的地方,只是此刻却裂开了缝隙,其中溢出的无能为力,叫人动容。
上次阜远舟来过甄府之后,苏日暮比往日要稍稍恢复了些许生气,甄侦本是高兴,但是今天听他言辞,才知苏日暮不过是觉得自己反正活不长了,便不惹恼阜远舟了,生死关头的时候,恐怕他就听天由命爱死不死了。
苏日暮看着他的眼神,心口便是堵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撇开头道:“你管我做什么?”
甄侦却是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揪过来,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拈花一般,却使人逃脱不得,质问一般的语气:“我管不得你?难道只有宁王殿下能管得你?!”
他一向都是动怒或兴师问罪的时候反而笑得越温和,今日倒是失了态,一脸的烦躁,让人见了怕是一时都不敢认这就是传说中温柔稳重的茶道美人。
他们本就离得不远,这番一动作,便靠的更近了,苏日暮甚至能察觉得到他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脸侧,说不明白为什么就是一慌,连忙侧开头,恼怒之下就是脱口而出:“你和子诤不一样!”
甄侦微微一愣,身为巨门之首,他旋即便反应过来所谓的子诤就是阜远舟的字,也是后者在先帝赐名之前一直用着的名字,朝中能有几人知道?更别说这样亲密的称呼那位王爷了。
这样一来,更是坐实了阜远舟和苏日暮相识已久感情深厚的事实。
心念急转不过在瞬间,甄侦脸色转瞬也沉了下来,硬是把他的头掰过来正对着自己,原本含笑的眉目都冷了一片,“我和宁王有什么不一样?他就那么值得你这么护着?莫不是你真的喜欢他?”
他一连三问,声音一个比一个轻软,在这样的情况下,简直叫人毛骨悚然。
苏日暮听着火气就莫名烧了上来,猛地就挥开他的手,“说就说,你别扯上子诤!”
甄侦看了一眼微微发红的手背,冷笑,“对你来说宁王就那么重要,比你命还重要?!”
苏日暮没注意,甄侦的话让他眼神一沉,想起那蓝衣人笑着喊他闻离的模样,素来漫不经心的书生瞬间瞳眸光芒犀利,“既然知道,你就不该犯我底线。”
“底线……呵!”这般维护的语气叫甄侦无端生出一股憋屈感,赌气一般不想再过问了。
可是一转眼见他愤愤欲退走离开,方向却是朝着擂台区相反方向的,甄侦立刻想到不知是死是活的阜崇临,掌心一转便封住他的去路。
他的动作并不快,却是瞬间锁住了人的周身大穴,隐隐约约看得出是一套掌法,他不是第一次在苏日暮面前使这套功夫了,苏日暮本想化解,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这掌法似是眼熟得紧,就这么一晃神,便被甄侦抓个正着。
“你想去哪里?”甄侦皱眉。
苏日暮哼了一声,“离你远点!”说罢,腕骨一转便是一滑,滑出了他的手心。
甄侦掌心翻转再度擒住他,不悦:“我说了,你不是留在监考席那边就是跟着我。”
“你管不着!”
“你能不能不闹?”
“闹你大爷啊!”这种好似对待孩子的语气让苏日暮一怒,掌上瞬间就带起了极寒内力,所过之处甚至能听到空气冻结的声音。
甄侦心里暗惊这究竟是何功夫,手上也不敢轻敌,聚起内力和他对了一掌。
两人都是匆匆发力,而且不过是口角之争,用力多少也有分寸,可是偏偏世事凑巧无独有偶,坏就坏在一颗石头上。
真的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头,和孙悟空没有一点关系,两个高手过招,再怎么有分寸也分寸不到哪里去,于是,收势不及的苏日暮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头,就那么一滑……摔了,而且还是受伤的那只手冲着地面。
甄侦一看就急了,连忙去拉他,可是这一急也出问题了,他力道没用对。
苏日暮再怎么瘦也是个成年男子,那分量可不轻,甄侦就这么一不留神被拽着也直冲苏日暮身上砸了。
偶滴乖乖,两个人的分量砸下去,苏日暮的手不废也骨折,甄侦多多少少也看得出他善用手头兵器,弄伤了手可了不得,他心里一懵,下意识就搂住苏日暮一个翻身,护着他,对方完好无损,自己倒是直接做了肉垫。
啪的砸在地上的感觉怎么样?一个字,痛!两个字,好痛!!三个字,tmd疼死了!!!
不过现在甄侦没怎么感觉痛,因为他已经呆了。
这里插句题外话,世界上最狗血的事情是什么?
不是进门时遇见小三和小攻在滚床单,也不是出门时掉进井盖里穿越成玻璃心圣母白莲花受虐身又虐心,而是摔个跤就把自己的初吻献了出去。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