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才怪。”黎棠嘀咕了一声,然后在一旁坐下。看着自家小姐阖上眼眸,那长长若蝴蝶翅膀一般的长睫还沾着水珠。
方才明明哭了!
傅九离并不是在大白日见到了鬼,但她刚刚见到那人却比她见到鬼还可怕。
本来应该在边关战场上的人,竟然出现在京城人来人往地大街之上,傅九离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出现了幻觉。
她跌倒在夏晏怀里的那一刻,那人就在夏晏身后的树荫之下,目光定定地看着她。那猩红色的眼睛里,有嫉妒、有痛恨、有悲伤、有不解、也有愤怒,戾气满满,如利箭、似血刃,如淬着毒,似要把她射穿一般。
三年的军旅生涯,把他塑造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高立马上的他,消褪了以前的玩世不恭,浑身都带着冷峻的气息。
三年前的他是怎样的呢?一身白衣,眉飞入鬓,勾唇浅笑之时带着几分邪气,却又坦坦荡荡,偶尔喜欢欺负她,笑的灿烂之时一张脸仿佛都在发光。
如今呢?不再是一身白衣,一身黑衣衬得他冷酷无比,一双猩红的眸子恨恨地盯着她,看得她脊背发凉。他高了,也黑了不少,五官轮廓更加分明。
曾经他是她的少年,而她的将来,却再也没有他。他走了,他用那怨恨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刚才,他能够走过来,问她一句,你会不会跟我离开。傅九离想,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跟他走!可他走了!那看她的眼神,无比决绝,无比冷漠。
傅九离阖着眼眸,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在她玉瓷般的脸颊上,滑落在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滑落到马车里铺着的毯子上。傅九离仿佛听到了心碎裂的声音。
慕云澜他已经不记得是怎么离开的。当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依偎在别的男子的怀里的时候,他真的想把那人给杀掉。
自从三个月前他给她寄了信后,她就没有再给他回过信,本以为是因为边关战事所以才延误了她的信,后来派人回来一问,才知道,她竟然与夏家的公子定了亲事。他没想到,当初口口声声答应等他的女子,终究还是食了言。
知道她定了亲事的消息后,他真的快疯了,但是他是主帅,边关战况紧急,他实在是走不开,只能等结束了前面的战役之后,抽空回来,只是想问一问她,为什么?
当初离开的时候,他也只是以为离开最多一年罢了,结果北方战事起,他一走就是三年。如今尚有几座城池仍在北夷手中,他真正归来之日遥遥无期。
或者,她等了这么多年,真的等累了吧?又或许,她对他感情,其实并没有多深?那他是不是该放手,让她安心嫁人。
可是,一想到刚刚那个画面他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疼。她怎么可以对别的男子,笑的那么灿烂?
三年了,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有点傻的少女,她越来越美,美得他差点都不认识了。爱慕她的男子千千万,不缺一个他,他该放手了。纵使再爱,又如何?她的心,终究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那么,就放手吧!
慕云澜立在马上,旁边人来人往,守着城门的士兵正一脸严肃地检查着进出的人。他望着京城巍峨的城墙,面上带着无比苦涩的笑。这一走,不知何时,他才能归来?慕云澜,你真的就要这么走了吗?等你一身荣光凯旋之时,看她倚在他人身侧言笑晏晏吗?
半晌,他才紧握住缰绳,白皙修长的手因为过于用力青筋暴起,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被太阳烤晒的城墙,他一挥马鞭,纵马离去。
午夜降临,银月高挂,院中一片寂静。因为前几日下过雨的缘故,夜色比较清凉。
透过窗子,月光悄悄地进了房间,照在了女子正睡着的床上。
粉纱幔下,女子美眸阖着,一头黑发凌乱地铺在身后。她微微皱着眉,仿佛梦到什么不美好的梦。她的腰肢纤细,皮肤滑嫩吹弹可破。白色的寝衣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隐约可见胸前的雪白。
立在床边的人,抚过她的眉,抚过她的眼,抚过她嫣红的唇,他轻轻点了一点她的鼻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傅九离在做噩梦,冷汗直冒。就像很多次的梦里一样,她又回到了那片桃花纷飞的桃花林,白衣似雪的少年依然邪笑着站在树下,像看小猴子表演一样看着她。无论她怎么求救他都仿若没有听到。
场景变幻,那是在徐州城外的树林里,他搂着她的腰肆无忌惮地吻着她,她一脸羞涩,内心却是甜蜜的。他告诉她,他要走了。她问:你要去哪儿?他说:我去边关,你要等我。随后,他便消失不见了。任她怎么追了追不到。
再往后。她到了一个极为荒凉的地方,那里的风很多,四周寂静。很快,号角声响起,一大群人向她涌来,他们的手里拿着刀,拿着矛,眼里带着嗜血的光芒。他们挥舞着手里的刀,面无表情地将对手的手脚给砍断,鲜血,满地都是。火光染红了天边,她看到他一身黑衣,骑着白马,领着千军万马飞奔而来。他俊逸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他狰狞着面孔。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