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点商昭的额头,佯怒道:“生气?真生气就该叫人把你轰出去!”
帝姬失笑,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画架上,上的画笔还滴着水彩,“我来之前,你们在作画?”
“嗯。”
“我看看。”
画纸上,一副半掩的菱花窗柩,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几片落花,数点飞雪。画中的女子斜倚窗柩,身着一袭水碧的长裙,发如点漆,唇若红樱,分明是河清平日的模样。
画工不算上乘,且有瑕疵之处。但贵在风神,没有细描精工,轻描淡写的几笔勾勒,却将她清冷的气质晕染的淋漓尽致。
“好个绝代佳人!”帝姬赞叹,心下了然,“河清琴棋书画皆精,想必此画是昭儿所做?”
“帝姬果然聪明。”
“等做完这幅画,可否让我落印?”
“可以。”
“等画完,我来题字。”河清道:“你我三人共作此画,也算是千里相逢的见证,日后便是好姐妹了。”
“好提议。那昭儿还不赶快画,画不好看,赏你板子。”
“遵命。”
然后,三人笑作一团。
选妃典礼,三年一届。典礼应该去年举行,却因为孝期暂时推后。初春,就在秀女入京的路上,皇帝突然下旨,迎商府长女商韶入宫,册封为德妃,居钟粹宫。
新年后,商赜也愈发繁忙,半月不见人影。父子俩时常不见面,之间的矛盾隔阂也如壁垒越砌越高。
商易被送入学堂,半年没有回家,傅锦绣思念儿子逐渐沉默寡言。商昭除了偶尔去映秀阁坐坐,就是三天两头往鎏金阁跑。
对此,商胥睁只眼闭只眼。
大夫人和三夫人也变了许多,平日除了绣花针线,也没了年轻时争强好胜的力气。三夫人常年不孕,没有牵绊,竟也渐渐念起佛来。
帝姬偶尔去鎏金阁,其他时间皆致力于追驸马的事业。北镇抚司的训练场,时常能看见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她并不打扰商赜,只是静静的看着,风雨无阻。
商赜训练完,回到帐篷。
时而两句温言问候,时而一碗亲煲的热汤……
身为一个公主,她为商赜做了所有能做的事。
琅桓打趣道:“思越,贤惠如帝姬,你就从了吧。你小子,说,每天训练时偷偷看帝姬,是不是心动了啊!”
商赜锤他一拳,视线不经意落在冒气的汤蛊上,“她是公主,生来娇贵。我只是怕她生病。”
“哟哟……别不承认!遗玉公子fēng_liú倜傥,这京都里谁不知道。你自打认识帝姬,就很少陪我们去春芳院啊!我看你,分明就是守身如玉,还不承认……”
“琅桓,你找揍!”
“来啊,好久没和你动手了。”说着,指骨捏的咔擦响。除了在傅城圭面前像个小媳妇,平时还是挺像样的。
两人瞬间就打在了一起,动作干脆凌厉,分毫没有殃及池鱼。
半刻后。
琅桓揉着唇角走出大帐,嘴里疼的嘟囔,“这家伙,下手忒重了……嘶,帝姬,您怎么……”说着,单膝跪倒在地上,“微臣见过温宪帝姬。”
“起来吧。”冰雪寒天里,她唇色微白,似乎站了很久。
“谢帝姬。”
“伤口如何?”
“无碍……帝姬怎么会知道?”
“我早就到了。”
“那我刚说的话……”
“我全都听到了。”他心想,完了。帝姬微笑,仿佛看透他所想般,“你撮合我和思越,我开心都开不及呢。不过,本公主可没那么贤惠,只是看他大冬日的训练辛苦,想代表陛下犒劳他。”
“这么简单?”
“不然呢?”她反问。
大帐里,听见这话的商赜却隐约有些不适。帝姬对他的攻势,可谓有礼有节,不会让人觉得她用权压你,却恰好让人体察到她的真心实意。
总以为她每日不辞辛苦,就是因为喜欢所以甘心付出。没料到她只为了尽皇室之女应尽的职责。
掀开帐子,他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跪倒问安,“微臣商赜见过温宪帝姬。”
看见商赜的瞬间,帝姬的眸子衔上一抹温柔。这次,她没有主动去扶他,“起来吧。”
“谢帝姬。”
“我还有事,先走了。”琅桓摸了摸鼻子,偷笑着溜了,“帝姬,微臣先告退了。”
“嗯”半晌,她打破沉默,“汤喝完了吗?我来取汤蛊。”
“还没有。”
“那你去喝吧,我在外面等你。”平日的她,并不是这样显得疏离有度。
“是。”
鸽子汤的清香在唇齿里流转,端着汤蛊,他却不想跨动半步。隔着帐帘,两人的视线在虚空里汇聚,却是同样的纠结。
面对帝姬锲而不舍的守护和始终如一的付出。
商赜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