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如此说属下便放心了。”华荣最后抱拳而拜,“愿您保重。”
“恩。”
华荣和锦衣卫打马离去。
袖里有唯一的温暖,她抱紧了些,抬脚迈进了府门。
小厮在前面引路,非岚陪在她身侧。在黑暗里迂回曲折,不知道走了多久,穿过几个回廊。
面对这座陌生的府邸,商昭只有两个感觉,又黑又大。
小厮恪守下人的本分,没敢多打量商昭:“二夫人近几日都在念叨小姐,没想到小姐就来了。等到明天,府里怕要热闹起来了。
“娘亲还好吗?”
“嗯,二夫人挺好的。”
“大哥呢?”如今,赜哥哥这个亲昵的称呼再也不适合长大的她了。
“大公子任指挥同知,近日在驾前扈从呢,这两日怕是就快回来了。”
商昭在信里早已知道商赜的近况,但她就想亲耳听见。
离别时,他们都是孩子。
时光冉冉,一别经年,都变成了彼此不熟悉的样子。
“那梓遇姑姑呢?”
“梓遇?没听过府里有这号人物啊。”
莫非梓遇姑姑没跟到北京来吗?
一座院落出现眼前,小厮道:“三小姐,到了。您快进去吧,小的退下了。”
抖落一身飞雪,两人进了屋。
“呜,屋里怎么这么冷!”非岚将商昭淋湿的披风晾在屏风上,点亮灯盏后收拾床铺,手指节也冻的泛青了。见此,商昭将暖炉放在她手,自顾自的铺起床来。
“三小姐,使不得啊。”
“使不得什么?”说着,她比非岚还熟练,三两下收拾好了,“我看院子里还有房子,你也赶紧去睡吧。有事,明早再说。”
非洛觉得暖和了些,便将暖炉还给了商昭。
非岚将行礼放在床边,屈膝而拜:“那三小姐休息吧,奴婢告退了。”
“嗯。”
商昭环视屋子,这里比她在庵里的寮房大的多,摆件也是寻常人家不常见的。门口进来是屏风,转过屏风是正厅。正面是一幅楹联,下方是一个束腰罗汉床,上面靠着两对淡黄色云锦抱枕。
右侧是书桌和书架,博古架墙后面有个小隔间。左侧转过小圆雕花门就是卧室,金丝楠拔步绣床两侧挂着丝白床幔。整体雅致居多,虽然简朴但不失真古。
视线掠过被褥上的暖手炉,她将其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着。
暖手炉冷了。
但她似乎依旧能感受到微热的余韵。
☆、亲人
商昭一夜没睡。
非岚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洗漱收拾好了。她穿着一袭浅杏色云缎上襦,下身是一条月白色摘枝百褶裙,尚未束发,坐在铜镜前,手里捏着那根黑檀木簪。
“非岚,你来的刚好。”商昭将簪子递给她,“能不能帮我梳个发髻?”
“嗯。”非岚接过簪子,一手拿起木梳,“三小姐素日不是不喜欢梳发髻吗?”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会。”商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今天要见娘亲,我想让自己好看些。”平日的她太素净了。
“难怪小姐今天穿了颜色鲜艳的衣服,真好看。”非岚手指翻卷,梳了一个桃心髻,“不过这根木簪怕是用不到了。”说着,她从梳妆盒里挑了一个金累丝碎红宝步瑶,斜插入发髻当中,“三小姐,好看吗?”
商昭不大在意这些:“挺好的。”
“诸位夫人小姐正在香奉阁用早膳呢,您要过去吗?”
“父亲呢?”
“老爷去早朝了,怕是等会才能回来。”
“也好,一起去见。”趁着大家都在,她也能全部请安了,她其实就是懒。
商昭掩了掩袖子将念珠弄进去一些,非岚从屏风上抽下披,免得着凉。”
清晨,寒风四散。
商昭紧了紧披风,转身也为非岚也捏了捏毛绒衣领,“你也穿厚些,着凉了可没那么好受。”
“是,三小姐。”非岚心里一暖,扶着商昭往香奉阁去了。
楼阁高台隐没的雪衣当中,到处显出晶莹透彻来。屋脊瓦兽,梁栋斗拱皆是青碧绘饰,府院似乎是按照金陵那边建造的,有许多相似之处。
穿过了花园、闺楼、院亭,眼前才出现一座雅致的楼阁。门外站着几个身着棉衣的侍女,门帘里时不时的传出几声谈笑。
走廊那头,六名身着粉色棉衣的侍女提着食盒撩帘而入楼阁,铜兽鼎炉里的木炭烧的通红,隔着屏风都能看见烫热的火光。
楼阁上挂着烫金匾额。
香奉阁。
“三小姐,您怎么不走了?”
商昭微笑,吐出四个字:“近乡情怯。”
两人刚迈出步子,一个巨大的雪球故意朝她们扔来。没有注意,雪球狠狠的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