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船法宝晃了一晃，杜沉知道是灵晶快要用完了，又把灵能炉子填满，行船稳定之后，顺着头顶看不见的屏阻又试了试，还是没半点空子可钻。虽说并没有试探出去多大范围，但小王八蛋也识相地老实了下来，又掏出个水蓝果吃起来。

自己醒来时的情形明显只有自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这一种可能，看来是行船法宝上行的力道不够——于是问题又他妈来了：这具行船还是人家送自己逃命用的，哪王八蛋会异想天开地能预计得到会有用这东西来撞墙的？红旗固出手算是极为大气了，要知道，杜沉离开敬天宗时，音梁给他用来逃命的东西都只不过是一具堪堪能算得一品法器的飞鸦，还有使用次数的限制。

飞空飞空，意思是说要突破破关境界之后才能不假任何外物初涉飞行，飞空境界的修者是可以随着境界的加深会越发自如，飞空之下，能借着一些法宝法器飞行，飞鸦相较之于行船，差距大得连小王八蛋都不好意思提及，省得音梁没脸见人。

自身实力飞不起来，行船又铁定了不能拿来——莽撞，自己还有什么东西？

灵识也没得用，因为不只没有事前发觉有障碍在，甚至还被误导，骗得自己一头撞上去，身上武器好像更拿不出手。符纹？

小王八蛋在阴家几个老怪物面前根本不敢透露出自己符纹底子，这东西没灵识根本无法触及，就算自己妖孽，十五六岁踏步寻神，那也没有到开灵识的时候，一旦露了馅，自己下场肯定是被切片，以修者世界的手段，说不定切片都还算是自己烧了高香才有这么好的福气能死得这么痛快，鬼他妈才知道那些老不死的会有什么其他的法子，我又不是鬼他妈！自然就更不要借着阴家老怪物的钟头弄符笔工具了。只有自己慢慢打主意，问题他妈就在这里，都说好了慢慢打主意，当然其中也有快不起来的原因，自己却好死不死地自己作死把自己弄到这鬼地方来，根本连提都没有提起符纹工具的事情！

阵旗旗杆早被他弄丢了，再说，炼天也曾经提及过，灵识成符纹的路子不是没有人走过，可从没有人走通过，试着把自己灵识变成符纹的人一百个里头少说得死九十九个，没死的下场更惨，因为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小王八蛋跳了起来：“妈的！老子不是就成了么？”看到的事情和东西超出了认知，根本不容得他细细融汇。直到这个时候，小王八蛋才发觉自己干了件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炼天的见识的学识，已经算得是铁律，可是自己凭什么就能成功？还有，自己灵识的打开，显然也不科……学！重又关注自己的识海，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光团，迟疑了一下：“妈的，你是什么嘛？能不能说给大爷听？”

灵识沉入炼天留下的神念，还在探索，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你找什么？”

杜沉吓了一跳：“炼老鬼？”自己脑子里响起了别人的声音，小王八蛋猝不及防，真吓得不轻，他听出了炼天的声音。

“你找什么？”

杜沉苦着脸，发觉自己居然会不知道话从哪里说起，嘿嘿干笑了两声：“炼大老爷，我遇到麻烦了？”然后把自己的境遇说了。

炼天的声音道：“我留下神念，只是帮你开解修炼的一些疑惑，其他的都只能靠你自己。”

小王八蛋听着神念平淡得无异于程序的口吻，就知道真是指望不上了，他却绝不失望：“知道了！本来我也没真觉得会有哪个白痴来帮忙！”想了想：“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老子梭了！”以他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尿性，本来应该还是试探着一点一点靠近那个红色大光团的，可现在认为应该赌一把，居然就全面调动灵识，包裹着那个光团。

杜沉灵识浸入光团，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到了无尽的星空！

遥遥远远地点点星光明亮又璀璨，杜沉从心底里觉着自己渺小得有如这无尽星空里细小尘埃，几近于无的尘埃。

还没回过神来时，心头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莫大的悲哀、伤痛和绝望。

星光依然是清冷遥远，突如其来的情绪刹那之间就已满盈了整片星空。

杜沉呆呆地呆住了，不知不觉之间，脸上布满了泪痕。

几乎同时，被无数长链枷锁的那颗头颅被无尽的苍凉惊到了般一动，被杜沉用灵识构画符纹伤坏得几近崩毁的长链顿时停止，就连九个太阳一般东西的光芒都为之一黯。

天地同悲！

深深地荒凉和悲伤透切心底，杜沉蹲下来，双手抱头，把脸埋在膝盖里痛哭起来。

光团里只有远远的星光闪动，却有各种天崩海啸，飓风火山扑面而来的绝望，天地之威下无力的悲伤和绝望。

从铺天盖地的大毁灭大灭绝里透出的众生的悲伤和绝望！

悲伤绝望里没有生机，没有希望，甚至连戾气都没有。

明媚的阳光忽然消失，而同时，敬天宗十八峰上上下下高层弟子杂役仆人宾客所有人不管在做什么，甚至在闭关的前辈人物，所有的人不知不觉地都是泪流满面！

只是悲伤，这突然而来的情绪只是表明深心的悲伤，却不带任何恶意。

音梁和阳秋两个人正在瀑布之下的水潭边，忽然之间回过神来：“这是怎么了？”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声，阳秋指着水潭：“我觉得……”

恍然之间，仿佛伤悲已经感染了自己一生一世，但偏偏两人又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