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我不管不顾,冲到马路中央拦出租车。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我手在颤抖,连手机都快抓不稳了,我翻出黎悯的手机号,眼泪模糊了视线,一滴一滴落在手机上。我哆嗦着,面前一辆大卡车直冲我而来。
“祝贪!”祝怀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朝我奔来,我走投无路,拉开路过的一辆车门钻入后座,疯狂拍打着驾驶座的车椅,“救救我,救救我……开车,求你……!”
车子的主人看了我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车,祝怀赶过来的我们已经离开原地,我看他追了几步就停下来,面色苍白地看着我们的车子的背影。
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里整个世界崩毁的壮烈。
“祝贪,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心口跳得还是很快,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我痛苦地按着胸口,一边按一边手指瑟瑟发着抖,我发现我身体已经僵住了,手指蜷缩着连动都不能动。
楼晏临打转方向盘在一个拐弯处停下,我如同受了惊吓一般浑身颤了颤,“开车!不要停!”
“草!”文质彬彬的楼晏临骂了一声,“我真没想到半路拉开人家车门冲上来的会是你,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也不来上学?听说实习了?”
他大概没看清楚追我的是祝怀,不然也不会这么问。
察觉到他发动车子后我就又缩回后排椅子上,没说话,不停地发着抖,不但发抖,还觉得胸口压抑,喘不过气。
我痛苦地喊他,“楼老师,我快窒息了。”
楼晏临吓了一跳,趁着红灯转过头来看我一眼,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抱着自己而已,可是脸色却的的确确相当可怕,泛着死人一样的白。
为什么会觉得要窒息了?
一个念头跃入楼晏临的脑海,他转过身去,尽量放平了音调,随后打开车子的音乐播放器,舒缓的钢琴声在车厢弥漫开来。
他轻声说着,“你放松,放送,别这么可怕。我不把你送回去,等下你把家里地址告诉我,我送你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眼似乎让我回过了神,我颤抖着拿起手机,手指都在打架,我点开通讯录,喃喃着,仿佛魔怔一般,“回家……回家,送我回家。”
总算按下通话键,看到正在通话中的标志,我红了眼睛,几秒后,有人在那边接起了电话。
“嗯?”
短短一个字的音节,让我的眼泪汹涌而出。
我在车子里痛苦而又脆弱地喊着他的名字,我说,“黎悯,我想回家,带我……回家……”
楼晏临开车的动作一僵,车子在马路上停顿了一下,但是他随后就恢复了平静,并没有转过头来看我。
他知道我和黎悯的关系,所以我也不要在他面前扮演什么乖乖大学生了,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着电话,我说,“他们都要关我,要抓我,黎悯,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黎悯冷漠的声音从手机那一端传来,不带一丝感情,然而却是这样无情的语气,竟然让我感觉到一种用力到了极点的冷静,“你在哪?”
“我不知道……我想……”
“你想回家,好,我知道了,但是我这里还在开会,你别闹好吗?现在打车回家等我,有什么事我回来说,行吗?”
黎悯很少这么耐着性子跟我讲一长串的话,我点点头,尽管他看不见我现在的动作,我还是用力答应他,“好……我回家……”
“手机给我。”前面开车的楼晏临冲我伸过来一只手,“给我。”
我愣了愣,乖乖将手机递给他。楼晏临接过去就和黎悯说上了话,“是我。”
“嗯?”黎悯略略有些惊奇,“晏临?”
“她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之间冲上了马路,还好正好撞上我,我现在接她去你家,你等下带她……去看个心理医生,她有点反常。”
我听他们聊天,闭上眼睛,慢慢松开了抱着自己的手臂,随后整个人歪下去,倒在后排车椅上。
感觉到了楼晏临的视线从后视镜折射过来,我没有睁开眼睛。
我好累,整天都这样行尸走肉地活着,他们都不肯放开我,都拼了命要逼我,让我难过。
深呼吸一口气,我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脏跳动声,随后耳边渐渐失去了声音,钢琴声也慢慢的,慢慢的吞没在黑暗里……
******
醒过来的时候,我第一眼是看到了黎悯房间里那台相当装逼的全息生态曲屏电视,这玩意儿都还没上市,厂商送来给黎悯内测的,他平时连了ps4就打游戏,除了打游戏就不会打开,我躺了好一会,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原来已经到了他家里了。
黎悯在玩电脑,听到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他从公司回来后大概换了衣服,现在这一身相当居家,带着副眼镜居然还挺像个禁欲系的年轻教授,他说,“醒了别乱动,之前叫了医生给你扎针。”
我转头一看,左手又被包了起来,顺着针管往上看去,上面吊着两瓶不大不小的药水袋。黎悯合了电脑走过来,单膝压入床边,使得那部分陷下去一块。
他直勾勾盯着我,“怎么回事?”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怎么回事?”
黎悯冷笑一声扯开了我的领口,“这上面,你自己有看过吗?”
我抿着唇摇头,“没有。”
不过就算不看,也可以知道我全身上下的状态肯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