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何时飘了雪,黑暗里小小白白的雪花争先恐后地扑到窗台上,不一会就积起一小圈白。
连湛道:“可以吗?”走进来坐到沙发上。
戚朵把大包收进卧室,烧上水,又把老式淋浴器预热上。她太累了。
“连医生,”她将白开水递给连湛:“感谢您以前的照顾。麻烦转告戚教授,我不需要了。”
“嗯。”连湛接过碗,手指抚过碗沿上的缠枝花纹:“那我们解除医患关系。”
戚朵点点头。她立在他面前,有送客的意思。
“你需要重新租房吗?我在林隐小洲有一套小公寓,空也白空着。很适合你。”连湛从碗里喝了口水。
“我不搬。”戚朵立刻说,嗓子有些紧。
连湛迅速看了紧闭的那间房门一眼。“为什么?这儿冬天太冷。”
“我租了好几年,住惯了。”戚朵说,“而且,我为什么要租你的房子?”
连湛看了她一眼。她又脏又疲惫,头发打结,眼下发青,脸色苍白。像一只迷途的小鹿。
他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不太舒服,想一想道:“我想我们算朋友。”
戚朵抿抿嘴唇,没作声。
连湛正要说话,戚朵抢先道:“我累极了。你走吧。”
“哦。”连湛答应,然后看着她的右手慢慢道:“你的手受伤了?”
戚朵伸出双手,右手虎口上果然有些细碎的伤口,像被荆棘之类带刺的植物划伤的。
“外面那么冷,你的伤口一定冻麻木了吧。连带着整个右手都又僵又沉重,就像被一只铅球勒着似的……但是没有受伤的左手就没有这种感觉,反而会很轻,很舒适。”连湛慢慢说。
戚朵似乎真的觉得右手有些麻木,她低下眼,略微吃惊地看到自己的左右手一高一低。
“你看我这里。”连湛忽然果断道。
戚朵下意识地抬起眼,连湛正指着自己的眉心。
风声,呼呼的风声,和着一点青草的甜香拂过耳畔。
戚朵睁眼四顾,自己站在一片林地中央,四面都望不到头,满满的都是松树。地面上高高低低生满小野花,黄的五瓣的,粉的小手指一样棒状的,紫的小喇叭样的,全都毛茸茸,在风里招摇吟唱。
身后有脚踩在针叶上的窸窣,戚朵猛回过头:“谁?”
一个颀长的身影从高大的松树背后走出:“是我。”